第50章 侬也是个讨饭坯

马徐维邦先生一生不苟言笑，拍戏的态度更是严肃得六亲不认。有一次在拍《秋海棠》的时候，戏里的吕玉堃刚被大帅仇铨侮辱之后，怒气满腹地回到玉振班里，摘下头上三块瓦的皮帽，狠狠地扔在台子上，马徐忽然对那顶帽子起了疑心，走到台边拿起来，里里外外、上下左右地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往台子上左扔一次看看，右摔一回瞧瞧，全场的演职员都肃穆地望着他，生怕他老先生发现什么不对，再来一个左右开弓的两记耳光。约莫十五分钟之后，他把管服装的叫到面前：“这是连戏的帽子吗？”

“是，马徐先生。”

“是？”

“这个……好像是！”

“到底是不是？”

“服装间的帽子有几百顶，这种三块瓦的也有几十顶，不过这顶大概是……”

“用不着好像、或者、大概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我去服装间看看去！”

一个钟头之后，只见那位管服装的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顶呢帽，歇歇喘喘，呼吸紧促，脸色苍白，大有阻塞了血管，心力衰竭的样儿：“对不起，马徐先生，是伊拉搞错了，是这一顶，的的确确，老老实实是这一顶，其实看看也差不多，难怪伊拉要搞错。”

马徐接过帽子，验明正身之后，狠狠地朝台子上一摔，气冲牛斗地：“讨饭坯，伊拉才是讨饭坯！”

“是个呀，伊拉才是讨饭坯！”

“侬也是个讨饭坯！”

“是格，是格，大家才是讨饭坯。”好，连马徐也变成讨饭坯了，还好，他没听出来，也没打嘴巴。不过，在拍《现代青年》的时候，他居然要杀人，要把一个小囝（小孩），活活掼（摔）死！《现代青年》是粤籍的李绮年小姐到上海的第三部影片，因为第一部《女皇帝》和第二部《风流寡妇》的成绩都差强人意，所以出品公司的艺华对之相当重视。男主角是严化、杨志卿、文逸民。第一天拍街道景拍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