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面对花奶奶的问题,一时左右为难。她其实感觉花奶奶知道真相,只是要再从她的嘴里确认一遍。
现实不是电视剧,有时候会少了几分偶遇。脉脉此刻也希望小语就是花奶奶的亲生孙子,但她看着花奶奶那双真挚的眼神,想起往日花奶奶对自己的好,她就没有办法对她说谎。
其实从她这么久的犹豫中,花奶奶已经看出了很多。
直到脉脉带着哭腔说了一句:“无论如何,小语叫你一声奶奶。”
花奶奶才满意地笑了,道:“脉脉,我没有看错你呀。”
脉脉被花奶奶临终前这番话弄得莫名其妙,连脸上的眼泪都顾不得擦了。花奶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脉脉,不要让我失望。”
之后脉脉顾不得思考这两句话的含义了,花奶奶便与世长辞。这位莫氏集团当家人的母亲,就这样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医院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花奶奶的离去让脉脉悲痛万分,而小语的在场却让脉脉冷静起来。
“老师,谢谢你送我过来。”脉脉将已经熟睡的孩子从白渝怀中接过来。
“脉脉,节哀顺变。”白渝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对他而言,生离死别还太过遥远。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需要留在这里,帮忙做些什么,而不是丢下孤零零的学生一人独自面对这幅场面。脉脉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脉脉没有说话,也许是前期有了心理预期,她比自己想象地要冷静。
她联系医院的人,办理出院手续。同时联系殡仪馆的人过来。
小语就这样一直在她的怀里,被她抱的紧紧的,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依靠,也是她能坚持活下来的救命稻草。
白渝跟着她忙上忙下的时候,没有注意自己在学校的教师群已经炸开了锅。
那位偷拍白渝和脉脉的老师直接将照片发到群里道:“猜猜是哪位神仙眷侣。”底下一直张罗着给白渝相亲的几位中年大妈已经开始要吃喜糖了。
因着白渝的父亲是这个学校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已经退休,但不大一会的时间,白渝的父亲白洪玉老先生便收到了恭喜他的消息。
白渝年近三十不婚,愁的不仅是他的母亲付女士,还有已经退休了,就等着抱孙子的白老头。
白渝他家八代单传,白老头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一直很担心他会单身下去。实在是因为自家儿子连个像样的谈恋爱的对象都没有。
前几天听自己的老伴付女士说,儿子亲口说了周末会带女朋友回来,白老头还嗤之以鼻,嘲讽自己的老伴是向儿媳想疯了。并且断言,儿子肯定是为了摆脱麻烦撒的慌。
开始收到发恭喜的消息过来,白老头还半信半疑,等到接二连三的消息发过来,甚至还带了那亲密的背影照,白老头才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都知道,白老头现在一心想着含孙弄儿,有这等好事,自然都想要去讨个喜。
等到付女士买完菜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自家老头带着一个老花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放大镜,在若有其事的盯着手机看。
“看啥呢?”付女士将买好的菜和钥匙往门口餐桌上一放,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
“嘿嘿,看个东西。”老头从确认消息后,就合不拢嘴。
“你个老不正经的,”付女士嘴里骂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白老头一看老伴误会了,赶忙道,:“别误会,别误会,你过来看看,你也高兴。”
付女士满脸不相信加好奇道:“你看的什么?”
等到确认照片上搂着女人的那个傻小子就是自家的儿子后,付女士开心得跟个小孩似的,嘴都合不上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了。不行,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姐姐们,还有我们家其他的亲戚,让他们在背后嘴碎,说什么我家渝儿读书读傻了,找不着对象,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付女士高兴地来回走动,打算一个一个打电话让亲戚们都知道。
“别急,我们先去打电话问问那傻小子啥时候回来。”白老头赶紧出主意道。
“你看我是老糊涂了,”付女士听了,赶紧播了儿子的手机。
两声之后便被人接起来了。“儿呀,你现在在哪里呢?”付女士贴心地问。
“我现在……”白渝突然接到父母发来的电话,他看了看还在忙的何脉脉,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医院,害怕父母刨根问底。
“我在外面呢。”他模棱两可地回复。
老俩口相视一笑,太好了,儿子终于不在图书馆了。“儿呀,上次你说周末带女朋友回来,你是几点回来呀?”付女士赶紧切入正题。
不是老妈打电话来提醒,白渝都快忘了这件事。“带什么女朋友?”他打算装傻充愣。
“别瞒了,我们都知道了。”付女士高兴得直乐呵道。
“你们知道什么了?”白渝感到莫名其妙。
“那就说好,周六上午十点带回来吧。”白老头在旁边一音定锤。
白渝一看脉脉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赶紧道:“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老俩口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先忙,我们在家里等你。”
白渝挂了电话,还是有点莫名其妙。直到后面他的死党发来恭喜的消息,他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他谈恋爱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他愁的眉头都要皱起来了,看着脉脉也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她应该还不知情吧,就这样把她拉入莫名的关系里,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但现在要是跟自己的父亲去澄清,他担心自己会被剥了皮,此刻的白渝骑虎难下。
她应该是结婚了吧,白渝不知为何,有点胸闷,要不然,怎么孩子都有了。他心中掠过无数的猜测,却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她一起处理老人的身后事。
事情处理中,脉脉的冷静克制和理性,给白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的脉脉心如死灰,直到花奶奶被画好了妆,恢复了昔日的仪容后,她不知为何,突然悲从心头起。
她不能放声大哭,怕吓到孩子。孩子太小,还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甚至还天真的问妈妈:“是不是花奶奶睡醒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对于儿子这个问题,脉脉不知从何回答。
索性,她不是一个人,白渝始终陪在她身边,直到她抱回骨灰盒,将孩子安置好,白渝也一直安慰她,甚至对她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