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受刑的诗人

莱特走近海柔儿,脑子里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向她询问西瑞尔的事情。

海柔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了莱特一眼,从她的眼神里莱特猜不出任何东西。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莱特开口道。

“没什么。”海柔儿说着向前庭走去。经过莱特身边时,莱特本打算跟上向她询问西瑞尔,不过他眼角扫到海柔儿刚才注视的方向,看到庭院外距离内墙数十米的空地上有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便站住了。

“那是什么人?”莱特问。

海柔儿也停下脚步:“只是一个犯了错而遭到惩罚的人吧。”

“只是?”莱特仔细看着那个被绑的人,虽然距离很远,但可以看出他并不是穷苦的平民。那人的衣着华丽,比起普通的贵族服饰还多了一些花哨的修饰,而他匀称白皙的身子又让人很难认为他只是一个商人。那人似乎受过了其他刑罚,衣物上有大片的血迹。

“犯了罪就要受到惩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海柔儿的言语冰冷,让莱特感到很是奇怪。

“你认识这人?”

“不认识……但是被这样绑在柱子上示众,说明他肯定做了坏事。”海柔儿冷冷地说着,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莱特默默跟上。

莱特感觉海柔儿心情很不好,便什么话也没说。但海柔儿似乎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氛围,自己又开口道:“你肯定认为这种处罚太残酷了吧?”

“额,嗯。”

“这样的惩罚是必要的,只有刑罚才能起到警醒作用,仅仅靠仁慈和赏赐是没法治理好领地的。”

“嗯……”

“但你肯定不认同吧?在你眼里这肯定又是领主自身的问题,换成你的话肯定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不、我什么也没说……”

“那你觉得这类处罚是必要的吗?”

“当然了,就像你说的,很多时候只靠赏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你制订的民法里面并没有这样的处罚。”

“嗯?”

海柔儿盯着莱特:“我看过了你前段时间起草的民法,里面并没有任何类似鞭打、示众这种类型的惩罚。”

“是没有,但是并非就没有惩罚,我采用的是罚款、拘禁和驱逐,甚至也有死刑。”

“但和其他领主相比差得远了。对于他们来说,惩罚都离不开刀和鞭子。”

“这我能理解,这样的刑罚简单,而且能起到很有效的作用。”

“能理解?这样的方式不野蛮吗?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你一样用拘禁?”

“嗯,是很野蛮……不过拘禁想要起到同样的警示作用,就必须延长拘禁的时长,这样供养囚犯也会构成不小的开支,对于大部分领主来说比较沉重。”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沉重的方式?”

“因为西荒城经济状况良好,而且平缓一些的刑罚也能提高城镇的气质。”莱特小心翼翼地说。

海柔儿沉默着。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莱特才开口问道:“你是在伯爵的气?因为他把犯人绑在太阳底下?”

“不是。”海柔儿回答简洁。

“难道是生我的气?”

“没有。”

“那是……”

“我在生自己的气。”

“嗯?”

“这样的情景我从小就看过很多次了,但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质疑。”

莱特等着海柔儿解释更多,但她没有说下去。莱特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询问的时候,海柔儿又开口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有所怀疑。”

这是责备还是感激?海柔儿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前庭,城堡主人看到迎面走来的海柔儿和莱特,满面笑容地转过身来。

“子爵阁下、夫人,你们对这次宴会还满意吗?”

“当然了,非常满足,刚才巴泽尔阁下还夸您是举办宴会的行家呢。”莱特恭维道。

“哈哈,能听到这样的赞赏,我做的这一切也都值了。”

“伯爵阁下,我刚才在后面看到了一些在意的东西。”海柔儿道:“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子,他是犯了什么罪行?”

莱特看向海柔儿,她一脸的平静。

怀特比尔德伯爵脸上的笑意消去不少:“那只是一个犯了罪的吟游诗人,没什么值得殿下挂心的。”

听到伯爵说到吟游诗人,旁边的白面中年凑了过来:“诗人?阁下说的是诗人得文吗?以前曾在我那呆过一段时间,他的歌声悦耳很受夫人们的青睐。听说得文现在成了你的宫廷诗人,不把他请出来给大家唱一首吗?”

伯爵冷笑道:“得文现在正在外面的柱子上挂着呢,想让他唱他估计也唱不出来。”

“是这样吗?得文做什么了?”白面中年惊讶地说。

“那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平时我可没少给他赏赐。”伯爵压抑着气愤:“我放心让他在城堡出入,没想到他却风流成性,竟去勾搭有夫之妇。”

“他对那家的贵妇出手了?”

“是我身边的一位骑士。”伯爵说。

在场没多少人相信得文只是和骑士的妻子通奸就惹得伯爵如此生气。那位诗人看上的妇人肯定是伯爵家的,考虑到伯爵夫人的年龄,诗人通奸的对象应该是伯爵的儿媳妇。

“那可真是活该。”白面中年很老道地附和说。

“阁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位诗人?要一直把他那样吊着吗?”海柔儿问。

“我已经让人把他给阉了,再挂两天估计就可以收尸了。”伯爵口气稀疏平常。

“这样的刑罚不会太重了?”海柔儿说。

众人视线都聚集在海柔儿身上,她现在面无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不知为什么,伯爵感觉现在的海柔儿就如同审判官一样。

“这位叫得文的诗人很有名气吗?不仅被伯爵阁下聘为宫廷诗人,在其他地方似乎也有不少人认识?”莱特看向白面中年。

白面中年点了点头:“得文也去过王都,据说也得到了王都那里的贵族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