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代和弥次郎端坐在自己的房中,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加藤胧,视线随着胧洁白的双手上下翻动而跳跃。
玉千代鼻子微微一痒,一股近似于麝香的味道传来,便觉得一阵晕眩,紧接着便是浑身发冷。随着胧双手挥舞,玉千代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极速缩小,而胧的身躯在不断变大,不久便犹如蝼蚁仰望神祇。
接着胧面色一肃,好似怒目金刚,缓缓张开了口,原本是樱桃般的丹唇,顷刻间变成血盆大口朝自己压来,玉千代瞬间感到自己满头的冷汗已经如瀑布满流淌而下。
“救命!”身旁一个声音传来,把玉千代拉回到现实,却是弥次郎已经双手捂着头,缩在地板上,不断发出惨叫。
玉千代朝另一侧望去,加藤胧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安静的看着自己两人。
就在刚才,玉千代好奇加藤胧,或者是说好奇这时代“忍者”到底有多神,便让胧露一手,加藤胧便选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幻术”,并笑着说自己可以吞天食地,玉千代和弥次郎都很好奇,便让其掩饰。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从后世科学(嗯,走进科学)的角度来说,玉千代觉得她是用了什么易挥发性的致幻剂,加上前期说自己“吞天食地”的心理暗示,以及手上用以催眠的动作,才导致把人带入了幻像中。
当然,这也是玉千代猜测的,毕竟这种事情可能涉及加藤家的秘密传承,人家吃饭的手艺,不大可能外传,玉千代也便不再纠结于剖根问底,加上可能是药效的原因,自己异常头痛也就没有什么心情探究,只要知道眼前的少女确实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就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对陌生环境不适应,或者是本身性子就不是太活泼,加藤胧在掩饰完后就安静的坐在原地,也不主动说话,玉千代头痛也不知道说点啥,就这么两人沉默的看着一旁的弥次郎依然在那里惨叫。
“他这样多久能恢复?”见过去小半个时辰,弥次郎还没清醒过来,玉千代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胧说。
玉千代有些后悔,虽然早知道“幻术”不可能是“某某眼”那样的情况,但是真没想到胧是用药物来达到迷幻效果,玉千代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特别是日本地区的医疗水平是极其没信心的,万一有个药物过敏、过量啥的,人成神经病怎么办,果然“好奇害死猫”。
等到弥次郎恢复神智时,其再看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玉千代也没啥心情跟他解释什么科学原理,也便由着他疑神疑鬼吧。
弥次郎虽然清醒过来了,但精神状态是极差的,向玉千代告了半天的假,回去休息了。
玉千代有点无奈的看着胧,这位演示起来这是下功夫啊,不怕把自己或弥次郎弄病了。
“咳咳!”觉得有些无聊,玉千代挑起话题:“这是跟加藤段藏大人学的?”
“家父一介浪人不敢称大人,”胧回答道,“我从小和父亲大人学习,虽然没有全部掌握,但也有些特长,当然跟父亲大人比差距很大,不过‘幻术’方面确实是有些领悟,我还擅长几种,可以向殿下演示一下。”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玉千代马上摆摆手,却看到一丝笑意从胧的脸上一闪而过,便知道对方是在逗弄自己。
“铛!铛!铛!”
玉千代想说点什么找回点面子时,急促的铜铃敲打声从城门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巨大的木质城门开启的声音,以及嘈杂的马蹄声和人群的吼叫声,不知道还以为是有人进进城来了。
随着进城的人群靠近天守阁,玉千代从窗户向外才看清楚,居然是晴景的旗本队,骑马在最前方的,赫然是晴景。
这个时间怎么回来了,难道是休战了,总不可能是打赢了,玉千代猜测着。
带着新获得的“贴身侍女”,玉千代来到天守阁外,此时晴景已经进入天守,只留下旗本们在收拾物资、照顾战马,但都在原地没有散去。
“乘松丸!”玉千代刚叫出声,就反应过来,改口道:“新九郎!”
新晋元服,成为晴景旗本的斋藤新九郎朝信听到玉千代的叫声,转头看清来人,脸上满是喜色,将手中的马缰递给同行的其他武士,向玉千代走来。
“玉千代殿下别来无恙!”斋藤朝信鞠躬问好,“您去林泉寺学习后,我还没再见过您呢,快两年了,您长高了这么多。”
玉千代打断了客套的斋藤朝信,问道:“战事怎么样了,父亲大人为什么会返回城中?”
斋藤朝信有些尴尬,叹了口气回答道:“一言……难尽……”
玉千代自然得让其多说“几言”,便带着斋藤朝信进了天守阁。
回到自己的房间,玉千代先向胧和朝信相互介绍,朝信对胧倒是极其恭敬,因为女官很多情况下是会成为女主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前几天还传来消息说在扬河边对峙吗?怎么才过了这几天,父亲大人就回来了?”玉千代追问起来。
朝信突然俯身于地,有些沮丧的说到:“殿下,您能不能向城主大人请示,让我和弥次郎一样跟着您啊?”
见朝信没回答,玉千代皱皱眉,说:“这个我可以向父亲大人提,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还有,快说,前线战事到底怎么了?”
“万分惭愧!”朝信有些激动的低声道,“城主大人是自己偷逃回来的!”
“逃”这个字有些意思,玉千代觉得朝信不可能随便说说,便示意对方详细说说。
朝信看了眼一旁静坐的加藤胧,继续说道:“本来是挺顺利的,由于景虎殿下据城不出,实际上,我军主要是和扬河对岸的扬北众对峙,他们总人数也不多,开始两边都没有深入交锋。但昨夜丑时,扬北各家的军队突然过河,但是政景大人有所安排,到没让对方占便宜,没想到这时候坜梶城里的军势也动了,趁着本家视线在扬北军身上,从背后偷袭了本阵……本来本阵的人马是能抵御住的……但……”
“父亲大人就这么跑了?”玉千代简直觉得匪夷所思,斋藤朝信羞愧的把头压的更低,毕竟这事说出去别人都不信,玉千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药效没过出现了幻听。
“铛!铛!铛!”远处再次响起开城门的信号,只见几位身着很白相间颜色甲胄的武士骑马朝天守阁而来,对方身后的靠旗上也是“九耀巴”纹,但却不是本家武士的打扮。
“是六郎大人(长尾政景)。”看到玉千代疑惑,朝信解释道。
只见政景下马,摘下头盔狠狠摔在地上,也不管身后人在陆续下马的护卫,推开天守阁门前的守卫,气冲冲的闯进了天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