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外却进来了人,那人是我司徒府的门房下人,我认识他,他是替我收信的。想来是有几位哥哥的来信了。
他站在屏风之外,我向他招了招手,道:“可是有我的信件。”
那素衣下人点了点头,回话道:“是,小姐。”说着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件,道:“是西北快马加鞭送来的。昨日便到了,只是,昨日您回来时,说不准我们进凤凰阁,我便没送来。”说着他将信递给我。
我点了点头,命他下去。
我看了看信封上“小七亲见”四字,笔走龙蛇,风格洒脱,一看便知是四哥的字。
我心里喜悦,门房说是昨日到的,想来是为我贺生的,只是好奇怎的没送礼物来。
我正准备看信,只听旁边传来咳嗽声,我方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人。
“太子殿下也坐了这么久了,想来你在我这么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房中待久了也不好,还是早些回东宫吧。”
我将四哥的信放置枕边,对太子下了逐客令。
许是我的话太过直白,他的脸色不免沉了沉。
“不好?”他脸上染上薄怒。
他站起身,立于我面前,看了眼我枕边的书信,道:“这些年你与欧阳卿尘书信来往密切,你可有想这样有失体统,有失你的声誉,可有想过有丝毫不好?”
他声音大了些,我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只是我心里也不好受,特别是他这句话的意思,若他不是太子,我恨不得打他。
但他就是这北冥最尊贵的太子,我冷静片刻,向他解释:“他是我四哥!”
我尽力对他保持恭敬,语气却没有半分退让。
楚珏看着我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四哥,那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五哥,我是你的未婚夫!你与他相隔千里却还嘘寒问暖,而我日日在你身边,你可有一句牵挂之语。在你眼中我难道只是这北冥的太子吗?”
我本有心礼让他,不想同他争吵,他倒是不依不饶了。
我只是冷笑,再不顾半分自己该有的仪态,眼睛对上他的怒视,反问他:“难道你不是这北冥的太子殿下吗?你如今是我一人之夫吗?更何况,你是太子,我怎敢与你称兄道弟。”
他看着我的眼睛,从刚刚的怒视转变为不忍,那潋滟的桃花眼此时满是苦楚,看得令人心疼。
他总是这样扮可怜,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
因此我将头偏向一边,不看他,片刻,才听他缓缓开口道:“司徒璞,你就是仗着我不能拿你怎样,便用这样的言语来伤我吗?”
我不想同他再争,没再接话。
“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当我哑巴,不同他吵,便更过分。
我抬头正视他。
我没有心?我不经嗤笑。
我自认刚才我的话是有些狠厉了,但他说的话又能好到哪去,气急道:“如果你能从皇上那拿来一道取消婚事的圣旨我便伤不了你了,也免了相看两相厌。”
说出这种话我自己都吃了一惊,这等放肆的话若是让二哥听见怕是饶不了我。
只是许是气急,气势上没有半分退让。
楚珏听我这话也是气急,突然抓起我的手,坐在我的床边,脸色气红:“你死心吧!我是不可能放开你的。你注定是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
我心里的惊恐被他逾矩的动作气得消散,只记得他说什么注定,想来我便笑了,都忘了因他抓得用力,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只是冷笑着对他说:“注定?何为注定,骗我收你血玉,骗我年少无知,从头到尾都在诓骗我!那一道圣旨不是天意,是皇权,是你们的算计,而我,不过是一个你们不愿放弃的棋子罢了!”
我虽说着强硬,却也早已泪流满面,当年的事,我从不曾主动提过,只当忘了,奈何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说忘便能忘得了的。
楚珏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我看着他的眼里一沉,没了刚才的气势,我一时失望至极。
他的神情让我更加确信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一直都在装傻。
枉我还曾以为,我误会他了,他也不知情,他不知道那血玉之意,他是因为喜欢我,才送我礼物的,只是送错了东西而已。
所有说的通的理由我都为他想过,所有说不通的借口我都逼自己相信,但这一刻,一切的猜疑,一切的纠结,都变得讽刺。
我很生气,他的默认让我不想再同他多说,我死命的挣脱他的手。
他没放开,而是用两只手按住我,将我抱在他的怀里,我用力挣脱,他却没半点松开之意,而是抱得更紧。
他的嘴抵在我的耳边,语气有些慌乱:“当年我确实是有我的私心,但我从未想过算计你,更不会将你当做棋子。”
我只是笑,笑着哭,泪水滴落在他的白色锦袍上。
你的私心是什么呢?你又在算计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你们这般算计呢?我的头炸裂般疼痛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的那句是真哪句是假的,我都不知道。
他听着我哭,却也只是将我松开了些,还是抱着我,束缚着我。
我就像只在蜘蛛网上的虫子,任我如何挣扎,终究得不到想要的自由。
我心里痛苦,脑海中再次响起当年阿爹阿娘的对话,想起了我痛苦开始的那年。
还记得那年我才十一岁,我去紫竹苑找阿娘,告诉她太子搬到东宫的事。
我进屋发现阿娘不在,便到里屋等她,没想却听到那一番对话。
“阿轩,如今太子马上便要搬至东宫,以后璞儿每日去东宫怕是就没那么自在了。”说话的是阿娘,我隔着屏风看着还有阿爹。
听着他们得热闹,我本想一会儿突然出去,吓一吓他们,因此我便藏在了屏风后,没说话。
“是啊,原来宫中还有些老人,若去了东宫,也不知她能不能适应。”
“当年就不该答应,那时璞儿才多大啊,根本不懂情爱,要不你去同皇上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