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上的天书

“九七”香港回归日,“八一”七十周年时。

作为“铁军”——新四军的后代,怎样咏唱这历史的丰碑?我要栽下常青树,来丰盈这辉煌的岁月,燃亮我心头的圣火。

在苍雄峻傲隆起的亮点上,激情拖着汗水向深处刨进。一阵松软,刨出个苇片裹着的小包。惊悸地打开,啊,是一件血衣!

“天啊!这是我爷爷的遗物!”

为国为民,在那峥嵘的年代,爷爷老早就加入了共产党。抗战开始,爷爷就成为在血与火中与日寇拼杀的新四军。爷爷武功超群,凭着一口大刀片,取过无数鬼子的头!

然而,在抗战的艰难时期,爷爷奉刘少奇指示,从津浦路东到津浦路西给彭雪枫送信,却被国民党捉住杀害了!

这血衣,就是乡亲们偷偷埋下的!

血衣散发着历史的陈香,映着眼前金黄的麦浪和挂满枝头的果实,像永不褪色、永不倒下的旗帜;望着历史远去的背影,我仿佛看见爷爷含笑卧敌铡,热血沃神州……

然而,在我惊叹、庄严的凝视中,斑驳的血衣竟赫然显出了字迹——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以天下为己任;

……

我被这突兀的玉韵天音惊呆了!陡然升起的惊奇把我凌空托起,我怀着难耐的紧张,赶忙再翻过一面,结果翻出了更大的一片苍劲的小字,竟全然是针绣的!有些针脚虽然被岁月的牙齿磨损了,但富有立体感的字迹,在血色的映衬中,依然清晰可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啊!什么是中华魂?

我泪花飞溅了!

我紧紧地把血衣搂在胸前,像倒转时序,紧紧地搂住爷爷,让我飞溅的泪水,涌进爷爷热血奔涌的心头……

这时,只在这时,我才知道,父亲谆谆教我为人民服务的那些——

 

厚德载物;义以为质;见贤思齐;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利于国者爱之,害于国者恶之;

苟利社稷,生死以之;

安危不易其志,险易不革其心;

好仁不学,其蔽也愚;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是植根于爷爷的源头!

这时,只有这时,我才知道,

父亲抱朴守真、含英咀华、身体力行的那些——

 

先民而后身,薄身而厚民;

不以一毫私意而自蔽;

为人者重,自为者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

不羡夭桃红胜锦,最嫌飞絮轻于棉。

 

也是植根于爷爷的源头!

而且,我天目洞开,恍然大悟——

就是雷锋、焦裕禄、孔繁森、徐虎、李素丽……这些星座的升起,也是植根于爷爷这个源头!

但我,却曾诅咒过这些,是“封建”的木乃伊!……捧着爷爷血浸的“天书”,在羞愧的淬砺中,我才真的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