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足音

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笔者走访了几位经历过历史风华和岁月尘烟的老红军、老八路和新四军老战士。他们不忘往日烽火狼烟的血雨腥风,更寄厚望于滚滚如红日而来的“新生代”把祖国带向新的辉煌。他们言简意赅,情思隽永……

脱手斩得小楼兰

孔诚:在南方坚持游击战争的红军战士下山编成了新四军,粟裕支队长带我们几个连(那时我是班长)直插苏沪杭大三角,打响了新四军抗战的第一仗,巧妙地拿下了韦岗,使大江南北土匪“司令”如麻、悲观污浊的气氛为之一扫,拨开浓重的乌云,使“江东父老”看到了希望和光明。

陈毅同志赋诗赞曰:

 

弯弓射日到江南,

终夜喧呼敌胆寒。

镇江城下初遭遇,

脱手斩得小楼兰。

卫国护民,赤膊上阵

陈子植,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报国之心就泡入了泪水。1935年“一二·九”运动登高一呼,使他从开封师范奔向了革命。悠悠岁月过去了多少年头,而他抗战全过程经历的战斗,还都珍藏在他一个厚厚的小本子上!随便翻开一页,便飞出了惊心动魄的激战:

总想置我们于死地的敌人,要把他们的“三光”政策投入田野了。绝不能让到口的粮食被敌人抢去!“虎口夺粮”——保卫麦收的战斗在我们豫东(睢杞太)游击区打响了。被卫国护民思想鼓舞的勇士们,竟一个个光着膀子,赤膊上阵,优秀指挥员宋秀启八颗子弹,打倒了八个鬼子!……

半块杂面馍

邵正奎,满头白发溢出满怀豪情,炯炯目光灼透的一段往事,竟那样发人深省:

我们这支穿着“百家衣”的队伍,是地下党赵汇川拉起来的。一天赵汇川给我们介绍一个人:“这是——”那人抢过说:“胡服!”我们“哗”地笑了——找个“伙夫”还这样麻烦!——那人操湖南腔,“胡服”让我们听成了“伙夫”。没想,这“伙夫”年纪不大,却有着“老人心肠”,教育我们要俯首帖耳地做人民的“老黄牛”;对同志要有宽大、容忍、委曲求全的“单恋”精神;对自己要“慎独”“三省吾身”,没有做过亏心事,无事不可对人言……嗨,他就是从“小延安”(竹沟镇)赶来的刘少奇!

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个潇潇洒洒的细挑个儿,说话“安逸,安逸”的。原来他就是文武兼备、帮助李宗仁取得台儿庄大捷的张爱萍!吃派饭,“伙夫”他们在屋里,通信班(我是班长)在院里。不知是跑下来累的还是想他娘了,通信班的小秃子(其实不秃,只是头上有几个疮斗疤)哭着把半块杂面馍甩了。我一看:这还了得!一声呵斥,不料把“伙夫”“吓”出来了。“伙夫”捡起那半块杂面馍,边吃边说:“老百姓养活咱们,咱们怎么能对老百姓的馍馍发脾气呢?”跟着,张爱萍、赵汇川出来要求“分享”(还掰给了我一点)。愣头愣脑的小秃子看着我们吃得那样“安逸”,想“分享”已经没有了。

向鬼子讨还血债

王川:打时村时,突然跑来几条汉子,哭着喊着要向鬼子讨还血债。他们村庄被鬼子包围了。躲在芦苇荡中的妇女也还是被找出来了。鬼子把全村的男人集合起来,当着亲人的面对妇女轮番奸污,把儿子和母亲、父亲及女儿扒光捆在一起……把鬼子排泄的秽物向人们嘴里塞……反抗就杀……杀光了,抢光了,又放火把村子烧了。全村就逃出他们几个。血债要用血来还!他们一人借得两把菜刀,就跟着部队冲锋了——在冲锋中有的倒下了,活着的直到菜刀上沾满鬼子的鲜血,才向死去的亲人们号啕起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干思贤,为教育下一代,做传统报告的足迹已踏遍半个蓉城。他十四岁参加红军,抗战初期是新四军四师政治部的青年科长。他说:

那时,我们的青年工作很简单,就是为抗战的胜利鼓与呼!一腔报国志,甘把热血洒。刀山火海算什么,血沃我中华!今日腾飞的希望,全落在青年一代的肩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几个臭钱算什么?靡靡之音算什么?挑起振兴中华的重担,大步迈向新世纪,有什么比这更幸福、更自豪、更光荣的呢?

勿忘国耻,勿忘艰苦奋斗

牛健,抗战初期奔向“小延安”(竹沟镇),在艰苦奋斗中砥砺一生,至今仍不断撰写反腐败的文章。从火热的心窝里掏出两句话:

勿忘国耻,勿忘艰苦奋斗!

 

(离休前,陈子植、孔诚是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牛健是四川省军区参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