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幼欢简单洗了把脸就下了楼，推开单元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眉心微蹙。当初不是只有脑袋有问题么，腿怎么回事？
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
“你腿怎么了？”
被关心，卓焱暗自高兴，“一点小伤，快好了。”
小伤用得着轮椅？
“我看看。”
俞幼欢几乎是下意识就准备将手搭上卓焱的脉搏，男人轻笑躲开。
“说来话长，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细聊。”
这里是俞大欢居住的小区，邻居大多脸熟，俞幼欢受不住来往行人的注目礼，很是乖觉的跟上卓焱。
开车的是老熟人，老猫，两人简单打招呼，扶卓焱上车。
汽车一路出城，蜿蜒而上。俞幼欢没想到卓焱带她去的会是镜湖湾，入了内里一看，记忆复苏。难怪刚刚感觉场地莫名熟悉，隔壁是她第一次来黎州因监控问题进过的别墅。
屋里摆好茶点果盘，佣人和老猫不见踪影，不知什么时候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你今天的状态不错，喝点儿水。”
俞幼欢轻笑，许是坐车次数太频繁，如今抗晕等级拔高不少，今天的确没有太难受。她端过水杯挑了个离卓焱稍远的沙发坐下，抬眼就见男人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的腿？”
卓焱单脚着地，坐到沙发上。
“快好了，先不讨论腿。”他将桌子上的文件袋朝俞幼欢的方向推了推。
“看看这个。”
俞幼欢拿起文件袋，很有分量。
她眼带狐疑抽出一看，第一页的内容就让人神经一紧，居然是西南那批物资。里面详尽的清单明细以及她的雇佣信息在无声的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第二份资料是卓焱的病例。检查资料用药记录手术方案会诊结果等等因有尽有。
给她看这个做什么？而且这个应该算机密吧！
再之后是梁实儿子和颜老的相关资料，俞幼欢只匆匆扫了一眼，就又悉数塞回了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丢回桌上，眼底一片冰冷，抬头正想质问他什么意思就对上一双委屈巴巴的眼。
委屈巴巴？
俞幼欢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
她错开眼，冷声道：“我看完了，你想说什么？”
卓焱垂下头，良久才轻声道：“你的记忆里真的没有我吗？”
记忆两个字轻易挑动了俞幼欢敏感的神经。
“去年你被撞成植物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脑部中弹也躺在医院，在沉睡的那段日子里，我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梦里第一次遇到你就是在这里，你轻松避开监控跳进了隔壁的院子。之后，就在别墅后的那片林子里，我第一次尝到败北。于是我开始在黎州城翻江倒海的找你。再之后的事，很玄幻，可那一幕幕是那么真实。世界崩坏，秩序重组，人类面临着近乎灭绝的危机。那时候的世界对绝大多数幸存者来说是黑暗的，我例外，我的世界有光。”
俞幼欢此时脑子里哪管人眼里有光没光，她只知道人是真有乱世里的记忆，而且关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人记得清清楚楚。
听着男人缓而幽的追忆，那些残破中的美好过往如泄闸的洪水奔涌而出，俞幼欢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必须承认，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是真为眼前人动过。
夕阳西斜，金黄的光撇开灼人的温度撒进屋子，舒适又惬意。沙发上一人娓娓道来，一个垂眸倾听，氛围美好。
只是听着听着，俞幼欢臊红了脸。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垂涎你美色了？那时我明明有叫你走，你分明可以离开。”
“想起来了？”
卓焱瞬间身体前倾，目光灼灼的看着反应过来的姑娘。
“没有。”
卓焱笑得玩味，“没关系，我都记得。”他指指大脑，“我很愿意陪你慢慢找回那些珍贵的记忆。刚讲到哪儿了？哦，山洞！”
“你闭嘴。”俞幼欢气恼站起身，有心扑过去捂住那张不知羞的嘴。
惹毛了呢，这般鲜活的样子太招人。
卓焱眉眼含笑做了个将嘴拉上的动作，一瞬不瞬看着她。
俞幼欢深吸了口气，找回自己的节奏，她指了指文件袋，“说，你到底想干嘛？”
“订婚，如果你着急，直接结婚也行！”
狗屁的节奏，一秒乱。
“谁着急了？”俞幼欢嗓门都止不住提了两分。
“那就先订婚，只要是你，我都行。”
“……”
俞幼欢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坐回沙发，今天智商休假，脑子完全一片混乱，不易交战。
“不开玩笑，我……”
“没有玩笑，俞幼欢，看着我，我很认真。”男人收了笑，声音里透着庄重，“你我在砜磷谷相遇前，我有仔细查过梦里那些人，诸如王鹤汤世城，他们的行动轨迹完全跟梦里不沾边，对社会造成巨大危害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钱柏琛不在国内，秦君冉十八岁就入了军营，再看你前十八年的过往种种，黄粱一梦似乎是对我内心疑惑最正确的解释。
可是我不甘心，心空落落的，总感觉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去了西南，又到流汕，上崔家坳，之后到了梦里你葬身的地方，然后我遇到了你。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坚持是对的，心安了，你的出现让我相信人真的有前世今生。
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打算放手，谁叫，你在梦里对我那般为非作歹呢？”
狗男人正经不过三秒，俞幼欢虽然下楼前就有了决定，此时还是不免招架不住某人的厚脸皮。
“这些资料会出现在这里，只为求证你是那个跟我拥有共同记忆的姑娘，所有的调查也会到此为止。俞幼欢以后我们就过过平淡小日子吧，毕竟我们就是和平年代里一普通人。”
卓焱意有所指，俞幼欢心知肚明，没人比她更清楚能过上平淡小日子是怎样一种幸福。
“我一直都是普通人。”除了我们这个词，其他俞幼欢无比认同。
“很高兴我们观念一致，闲话说完，谈正事吧，你现在打电话问问奶奶和叔叔，我什么时候方便上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