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佳从石督导那儿拷的科研材料,一次都没看过,每天除了备课上课,照旧东游西逛,她是那种屁股上不挨板子就不会往前走的人。
这天早上她起床后,雷振东已经上课去了,她独自在家,也不洗涮,就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在屋里悠来晃去,到处刨食儿,有什么就吃什么,扒拉了一遍零食,才坐下来看了会儿闲书。
她和雷振东租住的是个狭长的楼房,只不过在楼中间砌了道墙,将整栋楼一分为二,一半是年轻教工的临时宿舍,另一半则安置着学生,各有各的出入口。
早些年,这栋楼是学校的办公楼,后来新行政楼盖好后,领导挪走了,就将它充分利用了,一半用来缓解日益扩招造成的学生住宿紧张问题;另一半加以改造,两间两间地打通,然后安装了个门,就变成一套套的一室一厅,作为新近教工的宿舍分配下去了。只不过雷振东他俩来得晚,并未能分到一套,只能租住别人的。
这些早些年进来的人,大多已成家立业了,一室一厅早就容不下老小一家人了,也就搬出去了,可人搬走了,房子却不肯交出去,个个偷摸着转租出去,占着学校的资源挣点私利。房间虽不大,连带阳台不过五十平米,租金却不便宜,再加上学生也有租房的,越发水涨船高了,外边同等面积最多三四百一个月,这儿却要一千。
晓佳两人租的这套,远离学生宿舍和楼梯,相对清净一些,自然是难得的好位置,月租1100。不过,他们按年交房租,房东非常高兴,就主动减免了一个月的租金,又抹去了零头,合下来一年也就一万二,皆大欢喜。
学校对这种私自出租校内房的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人都有些资历了,很多已是大小领导,犯不着为了新人得罪领导。
任何时候,体制内都是这种模式,老人总能得到额外的好处,而那些好处也不是凭空而降的,大多还是从新人身上盘剥下来的。那些有形的和无形的资源,就是以各种形式和名义被权贵理所当然地占去,新人只能低头隐忍。
只不过,这风气并非特例,它是从一个时代流向另一个时代,不随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变更有所改善,人们只能在阴郁的愤慨中沉默。晓佳自然不会想到这些,虽然她抱怨过几次房租贵,可从不深想。
她压根就不是安心读书的料,书还没看两眼,就又拿起手机。正好一条短信息飘过来:[会议通知]今天下午三点,在会议室召开全院教工大会,有课的老师继续上课,其他无课的老师请准时参加。若有特殊情况请向李院长请假。她撅噘嘴,心想:这学期第一次会议,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
雷振东开门进来,问晓佳:“走,吃饭去!”
晓佳虽不饿,可饭却从不错过,立马站起来说:“等我换衣服啊。”
雷振东稍微不悦:“早干嘛了?!每次都是要吃饭了你还没收拾,待会等你穿好,食堂又一堆人了,打不到你喜欢吃的菜可别怪我!”
晓佳探着头说:“不怪你,没好吃的我们就出去吃。”
雷振东更不悦了,说:“你以为你很有钱么?天天下馆子!”
晓佳从里屋走出来,嬉皮笑脸的回他:“我老公是个潜力股,回来有大把大把的钱的,这会儿吃两顿也不算啥,你说是吧。”
雷振东几乎气噎:“你累死我得了!”
晓佳拉着他出门:“好了好了,一会儿食堂没饭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急眼了,以后我还是不要说话啦,一说你就急。”
雷振东无奈了:“总是你有理,怕了你了。”说着就甩开晓佳的手往前走去,晓佳追上去,又要去拉他,雷振东再甩开,晓佳还是追过去拉着他了,俩人手挽手下楼了。
下午两点五十,晓佳赶到了会议室,来的不算晚,可座位还是满了。雷振东因为有事儿,出门比晓佳早,可老师们一向是男女分开坐的,所以他也没法给晓佳占位。晓庆估计上课去了,只是晓佳只得拖了个木凳在门口坐下。
这学期头一次例会,也是新院长上任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大家都想听听领导有啥高见和指示。李清山院长早早坐在院长专属的位子上,后面一溜排是两个副院长,管教学的赵一鹏院长和管科研的刘申院长,后面依次是办公室主任王坤,教学秘书王楠,科研秘书刘杰等。
跟李清山挨着的左边主位上坐着牛成祥书记,牛书记旁边是石督导,刘云副书记,学生团高官崔明媛等人,还有几个教研室主任等,这些人都围坐在中间的圆桌子上,至于一般老师,就坐在靠墙放置一圈的椅子上,学院有将近八十名职工,除了上课的十几个人,剩下的全都在这儿了。
大家虽然一个系,可经常见面还是教研室那几个人,所以这个会议不仅仅是系里开会的用途,还起到联络感情的作用,好久不见,大家显得分外亲切,各种打招呼声此起彼伏。
三点整了。牛书记喊了一声:“好了,各位老师不要说话了,我们现在开始开会,现在由李院长给大家讲话,大家欢迎。”会议室掌声响起,然后又稀稀拉拉的停止了。
李清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最近我调查了咱们学院往年的课程开设情况,到咱们学院的实验室也看了看,也大致了解一下大家的科研成果和动态,发现咱们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和不足,我大致总结了一下,并且为了有针对性的解决这些问题,促进大家和学院的进步,我也制定了一些相关的措施和制度,现在跟大家商量一下,大家看看是否合理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