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佳终于可以出院了,雷振东跑前跑后地办理各种手续。等他从燥热的医生办公室出来后,走到病房一看,晓佳不知道何时已经下床了,还把东西都收拾好,正坐在床边悠闲的玩着手机等他呢。
他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快速走到她跟前低吼:“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下床,等我来了再收拾,你急啥?!落下后遗症怎么办?”
晓佳看他眉毛都拧到块儿了,就低声说:“我没事儿。”说着就开始晃胳膊踢腿。
“别晃了!”雷振东阴着脸吼道。随后拿起所有的东西往外走去。晓佳要去拿水杯,也被他夺了过来。
晓佳笑嘻嘻跟临床打招呼:“我走了哈,你们好好养着啊。”临床的夫妻看着他俩表情差的如此之大,只顾诧异地点头。
雷振东在楼梯口等着晓佳,看她嬉皮笑脸的走来,叹了一口气,跟她并肩走下楼梯,边走边说:“你还笑呢,你知道咱妈昨天又打电话了么?咱妈快气死了你还笑.......”
还没等他说完,晓佳的脸刷地拉下来了,呼地转过身来,直直地对着他:“雷振东,谁让你告诉老人了?你有意思没?明知道会挨批还说。再说了,我知道自己怀孕了么?你知道我怀孕了么?如果咱俩有一个知道,压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还轮得到他们来生气么?我还没生气呢!”
楼梯上,来来往往的病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看着晓佳生气的面孔,也看到雷振东一脸错愕的表情。
雷振东柔声说:“晓佳,先不说了,先回家吧,不生气了啊,回家再说。”晓佳一句话也没有,犹自转身下楼去了。
雷振东看她走的那么快,想喊住她,可看到晓佳左胳膊抬起来,用手抹了一下眼角,雷振东的心就像被针戳了一下,也跟着痛起来了。他赶紧大步追上晓佳,走到路口打了车,晓佳看着窗外,雷振东看着晓佳,俩人一路无话回家了。
到了学校,走过操场,各种条幅在风中翻飞,加油声此起彼伏,春季运动会开始了,全校的师生都聚到操场上了。
这时,晓庆正在参加袋鼠跳,她整个人几乎埋进那个大大的麻袋里了,两手抓着边沿,奋力地向前跳着,汗水湿透了她的刘海,年轻的脸庞在艳阳下流光溢彩。旁边给她加油声一片:“郝老师,加油!郝老师,第一!郝老师,加油......”
晓庆本不愿参加,她实在是太忙了,可又架不住同事的劝说,报了好几个项目。这些项目,按说是每个办公室出两人。结果,晓庆不光替自己教研室揽了个名额,还给辅导员办公室充了个人。所以,她的比赛反倒比其他人都多。
这会儿,她结束了袋鼠跳,喝了几口水,跟在场的领导打了招呼,就拿起东西越过人群,走出这片喧嚣之地。她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晓佳估计已到家了,她心想。随后大步往晓佳家走去。
四月的天,阳光明媚,空气里弥散着槐花的清香,晓庆擦着汗走到了晓佳门口,敲了下门,屋里人立马说来了来了。接着就露出晓佳的笑脸了。
晓庆赶紧进来,推她坐下,说:“谁让你来开门了?雷振东呢?”
雷振东穿着围裙拿着铲子,在厨房里冲她招呼了一声:“坐。”然后转身接着忙活了。
晓庆关切地问道:“还疼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晓佳笑着摇头:“没有,好的不得了。”
晓庆摇头:“好吧,这时候你还能好的不得了,我也是服了你了。”
晓佳还是笑:“雷振东在做卤肉饭呢。”
雷振东也喊:“晓庆,在这儿吃吧,我把你的那份也做上了。”
“好嘞,”晓庆答应着,回头又对晓佳说:“你这个月可别乱跑,想吃啥就告诉我或雷振东,让我俩给你买去。”
晓庆乐不可支:“好!”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儿,话却不多。
晓庆顺手整理了下茶几上的零碎,连带沙发上的东西,边规整边说:“我刚参加了袋鼠跳,那么大的麻袋,我头一次玩,都快把老胳膊老腿搭进去了。”晓佳只是淡笑。
晓庆突然想起什么了,拉着晓佳说:“跟你说个事儿,我们办公室的陈风标,纠缠我的那个,好像停薪留职走了。”
晓佳惊讶:“消息确切么?”
晓庆满脸按压不住的兴奋:“他的办公桌都清空了呢,东西不知是自个拿走的,还是别人帮忙清走的。我听说,报告交到院里后,领导当场就给签字了呢。”
“吃饭!”雷振东喊道。晓庆起身去厨房帮他端过来,晓佳只是坐着,晃了一会儿神。
吃完饭,晓庆又聊了几句就走了,她怕打扰晓佳休息。晓庆一出门,雷振东关上门,看着晓佳有点茫然的神色,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说:“别想了,我不该那么说你,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呢,没想到你想那么多。没事,医生说没留下后遗症,调养半年,咱们就再要一个,年轻,不怕的。”
泪水还是从晓佳的眼里渗出,一颗接一颗,一颗接一颗,雷振东慌忙去拿抽纸来擦。晓佳还是无话,连啜泣的声音都没有,只是任泪水流下。
雷振东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头抵着她的头,轻声说:“别难过了,好好养养就没事了啊,宝宝我们回来再要。”又揉了揉晓佳的头发,笑着说:“看你平平大大咧咧的,竟然也有这么细腻敏感的时候?”
晓佳抬手抹了把脸,深藏不漏的心思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她推了雷振东一把,说:“困了,睡会吧。”说着起身走向卧室。
晓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想到陈风标已经走了,而她再也没机会报仇了,心里越发烦闷。可又想到晓庆再也不会被纠缠了,又颇有些安慰,就在这复杂不安的情绪里,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雷振东刷完锅碗,进来给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的脸在睡梦中纠结着。这纠结就像一团麻绳,套在雷振东的脖子上,让他窒息更让他痛恨: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一遍遍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