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双祸生玄冥动怒

  • 流光扣
  • 柏舟子
  • 2313字
  • 2021-03-06 18:23:18

正是夜阑人静时,王宫南华门外两辆车舆于夜雨蒙蒙之中一入一出。

宫门侍卫见入宫门来的车舆乃是国师之养女灵犀的侍女在外驾车。

灵犀因父亲在玄界位极臣首,又是王后心腹,遂国内上下便尊其一声女公子。

这位女公子素来待人和气,无论显贵高官抑或下位奴仆,皆是轻声细语,态度温和。今年不过两万来岁,却同长零公主甚好,因此常来往宫中,宫中多数侍卫宫女多识,亦略敬。

彼时那领头侍卫躬身行礼道:“女公子这么晚入宫来,可是有要事?”

舆内响起低柔清灵的嗓音,“先前答应公主白日陪着下棋,不料因事耽搁至此,因恐公主责难,遂此刻前来。你们若是不方便放入,便替我去沁芳殿里通传一声,只当我来过。”

侍卫赔笑道:“我等亦是例行差事,女公子莫怪,请!”身子让开一旁,车舆遂缓缓而入。

另一边的车舆,却是个面生的宫女,手里拿着长零公主的玉牌,只说出去办急事,丝毫耽误不得。

一位侍卫见玉牌无误,遂也放行。

次日。日中时,玄冥照例于紫明宫中听寒尘与老巫汇报今日朝会重大之事,彼时三人已经议得大半。

寒尘着一袭深色朝服,自是英姿勃勃,气宇非凡。

于寒尘身畔安坐的那位鹤发苍颜的老者,亦是同样的朝服,只见是银发披散,直垂膝下。头顶戴一圈金圈箍,悬垂二十八颗兽类獠牙。他面容已显十分老态,胜在思维清晰,吐字缓慢仍有力,因此尚能出使毕生凝聚的宝贵心力。彼时他背脊挺得笔直,未言语时神情似枯木一般干瘪而无丝毫表情。

他便是玄界的创界元老——司灵师。为玄冥父君划分疆土之时,唯一尚存于世之臣。举国上下,莫不敬重。玄冥对他向来亦是礼让三分,因此朝堂之上,众皆屈膝,他亦可独坐。

玄冥常唤他老巫。

彼时玄冥安坐上位,手中拿一封信笺阅看。

他面前是一堆文书折子,因近来他开始自己着手整顿朝政,只是朝会不喜参加罢了。

他忽而抽出一张帛书来,道:“晨时刚收到的加急密信,道是涳渲君生了谋反之意!”他将那帛书掷地。

寒尘隔空取来看一遍,便递给老巫,老巫看完,沉吟道:“事未证实。”

“涳渲曾带领数万铁骑为我界取得北荒,镇妖族。骁勇善战,杀敌无数!同你……”玄冥看向寒尘,“战场之上,共同杀敌,出生入死!”

寒尘道:“是。”

“涳渲本非高奇族之魔,因他战功赫赫,本王特封他高奇千里疆土,让他为一域之君。如今高奇兵强马壮,却被指谋反?本王觉着可笑。”他面上并无丝毫笑意,只一派冷厉,顿会儿问:“你们如何看?”

老巫微微欠了欠身,缓声苍哑道:“高奇魔族,身型魁梧蛮大,灵力强盛。近年来,涳渲君所蓦兵力已达一半以上为高奇本土一族,可见自封地七万年来,深得民心。如今总兵力报之三十万余,于此表面看亦委实过盛……臣前些时日观天象,推数理,发现我界不久确有巨大内潮涌起,乃是大凶之兆,是否是高奇一事,尚不能断定。老臣建议王,遣使臣去一探其心,暗地,也可调动藏隐隐线做深入探查,以便早做打算。”

寒尘道:“巫师此话正是。”

玄冥望他们:“谁去合适?”

寒尘躬身道:“臣与渲君有些交情,不必以使者身份,只当去拜访他游玩,如此他未设防,可探其心。”

老巫浑浊双眼动了动,干枯唇瓣张了张,又未言语。

一时殿外有侍卫道:“禀王,沁芳殿遣宫女来报,说是风媱姑娘不知去向了,请王去一趟……”

玄冥蓦然起身,冷声问:“什么叫不知去向!?”

寒尘长眉轻拧。

那侍卫听见这般语气,吓得一时背脊钻出冷汗来,“她没多说,现下在宫外跪候。”

玄冥跨步便走,至门口时又回身道:“老巫,你身子不宜多操劳,便先行回府,本王再去寻你。寒尘,你来……”

二人道到得沁芳殿中,长零早已在风媱屋外等候,一旁还有昨夜入宫来歇了一夜未归的灵犀。灵犀行礼,长零见着他们便急道:“玄冥,寒尘,你们来了就好!今日清晨宫婢照常去伺候风媱盥洗,敲了一阵门只是无人应,两个婢女以为她睡得熟,便先走开,此后每隔一个时辰来探一次,至巳时强开门进去,里面便是没人影,一应物品也都整齐,吓得她们只得来禀了我!我便令人里里外外她平常能去之地全翻找一遍,愣是不见她!这才让芭满去禀了你!”

芭满早跪在这几人身后吓得嘤嘤哭起来,玄冥望她一眼,“是她平时照顾风媱?”

长零道:“还有个,叫蕉浓,现下出宫门寻人去了。”

玄冥入屋内,里里外外巡看一遍,出来时又问长零,“长姐昨日可见她有何异常?”

寒尘双拳握紧,正欲启口,长零笑道:“昨日下雨,她同屋里两个宫女有说有笑的,天黑了好一阵她屋里灯火也都亮着。昨日又恰逢灵犀来陪我下棋,至子夜我们才睡下,那时我派冷霜去看了看,说是屋门闭着,应是睡下了。”

玄冥转身行向跪地胡泣的芭满,蹲身问:“她近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遗巨细,一一道来……”

芭满垂头啜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玄冥伸手捏起她下颌,一张俊魅无双的容颜,如那万古冰雪之酷寒的气泽霎时令她心恐更甚。也令她不禁止了泪与饮泣,拿泪眼模糊的双眼,哀绝茫然地望着这位生杀予夺的王者,在脑海一片白茫茫之中近乎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巨大暗潮已然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她见那薄唇微启,“说。”

……

良久,玄冥起身,沉静道:“拖下去……”

庭内上来两名着甲佩刀的侍卫将呆愣愣的芭满拖了下去。

寒尘忽道:“她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长零一时笑道:“风媱近日全闷在屋里,许是出门急,没留个信也不一定。依我看大家先别急,再找找等等,指不定她玩累了就自己回来了!”

他望她道:“本王信任长姐,方才将风媱安顿于此,竟是我错了吗?”

因玄冥是她见着长大,长零便同他平日说话随性,此时只收了笑意,气声道:“王如今冲我发什么脾气?她是你的徒儿,在我这里我自然尽心尽力伺候着,如今她自己走了、怎么能赖我呢?”

玄冥亦不相让,“她若有事,长姐难道能全脱干系吗?”

长零脸色苍白,镇了会儿神道:“好没道理的话!届时找不到她,王将我赐毒酒毒死算了!只是眼下,一个活生生巫女在这儿不使,怒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