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十月初三】
食全楼二楼。
窗户的缝隙还在,丝丝寒意不断挤进着烧着火炉、很是温暖的雅间。
“一开始不出手阻止我是满腔疑惑,可是当我看见那剑法时,就只剩惊愕。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九申从窗口坐在桌前,他放下手中的盘子,问花酒月:“你是早知道还是刚知道?”
九申不仅在问花酒月,也是在问风译安。
花酒月自然清楚九申想问什么,刚见到木柒云的剑法时,他也是惊讶的。
那剑法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使已经多年未见过这剑法,但他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我也是刚知道。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晴园。
这里刚刚经过一场风波,但人已经散去了。
弃下马车、慢慢走回来的花酒月、风译安与九申三人躲过了那场风波。
芳华苑。
花酒月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烛火微微跳动。
九申看着风译安,虽有些难以开口,但仍是小心翼翼地问:“风姑娘,你……”
九申还未问完,风译安便开口道:“我只知道是戚尤文请她杀了自己的,但并不知道她今日要在这里杀人。”
花酒月突然问:“你昨日是见了刚刚那人?”
风译安望了花酒月一眼,有些不情愿回道:“没错。”
花酒月笑笑,便不再问什么,但九申继续问道:“那个人是谁?”
风译安反问道:“你们不认识她?”
九申摇头,面容困惑,思索着道:“我们认识她刚刚使的剑法,但并不认识那个人。”
说罢,九申与花酒月两人神情均是有些沉重。
风译安见两人神色异样,便开口道:“‘诡剑杀手’。”
九申听了微微惊讶。
“诡剑杀手”他也是有耳闻,但传言与今日之人相比并不相同。
传言,“诡剑杀手”杀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用剑:因为她对自己的剑有绝对的自信。
按传言中描述之人,九申相信,这样的人绝对不屑用暗算下毒之类的手法。
何况杀的只是一个戚尤文。
想及此,他已理清:“她剑上的毒有问题。”
花酒月同意:“雨落剑法是专门化解三春雨刀法的,只要对上,使剑之人必胜。
“但别人并不清楚这剑法。
“即使他们亲眼所见这场暗杀,也只会以为是戚尤文躲了过去,剑刺伤手臂。
“但我看当时戚尤文似乎也很是惊讶,想必也未料到。不过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九申点头,随后又问风译安:“你知道她的真名吗?”
风译安道:“她叫木柒云。”
另二人有些沉重的神色突然有些欣喜,九申有些难掩的激动,他站起道:“我一定要写信给沈老板,让他找人去查查。”
九申很是兴奋,已经准备去找纸笔了,但花酒月却泼了他一盆凉水。
花酒月直截了当:“我觉得不如明日直接去问木柒云,这样更快。毕竟阿译认识木柒云。”
九申心中热情瞬降,随后面上冷淡,坐回了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风译安思索一阵后道:“也好。”
九申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随后他凉凉道:“明日我们要去找霍绍松的继母柳怜笙询问霍绍松的情况。”
花酒月几乎未思考,就对九申道:“你随惜阁主一道去问柳怜笙,我与阿译一同去找木柒云,两不耽搁。”
九申一时哑口无言,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完凉茶后他愤愤道:“我要去找木柒云,你和惜不成去找柳怜笙!”
花酒月这次倒是略略思索一番,随后才道:“这样也好。”
九申呆住了,他看着花酒月,仿佛不认识他了:“你刚才说什么?”
花酒月道:“我与你调换,你去问木柒云,我与惜阁主一道去找柳怜笙。”
九申想再给自己倒杯茶,可是茶壶空了。
九申道:“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花酒月听后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不可能。”
风译安听罢,脸上微红。
花酒月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轻咳一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去问比我更合适。”
九申想了想,道:“确实如此,毕竟我算半个师叔,而你却是人家师父想超越的对手。万一木叔其实是因为不想面对你所以才躲起来,那我们便只能去找沈老板了。”
说到此九申不禁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要写信给沈老板,以防这边什么都问不出来。”
花酒月却不那么认为:“木叔不可能会这样做的,一定是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且那件事对木叔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九申猛然一惊:“你是怀疑木叔的武功有损?!”
花酒月道:“世上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木叔明明活着却躲着不见我们。”
九申沉思少许,道:“以我们了解的木叔来说,确实只有这么一件事。
*
夜深人静,烛火已熄,北风阵阵,月隐星疏。
风译安有些睡不着。
她脸上的热度还未散去,心也有些乱。
风译安摸着手中形状奇怪的挂坠,心生闷气:花酒月,你要是真的失忆了,我就答应你。
她很是心烦地捏紧挂坠,挂坠表面突然有了些变化,她心中一惊,挂坠从手中落到了床上。
风译安的心“怦怦”直跳。
她慢慢平复了心情,绝对如果花酒月问,就说不知道。
花酒月捏了捏手中的佩饰,觉得很奇怪。
他盯着佩饰看了许久,很是疑惑:“难不成,这个东西坏了?”
歧途谷中古怪的东西很多,风译安的流景算一样,他手中的镜隐也算一样。
镜隐是一对材质特殊的佩饰,在一定距离内,可以传递彼此的变化。
这些变化随着内力的控制而有不同显现,他见到时简直是太高兴了。
他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地研究了半个月时间,终于研究出了一套传递信息的密码。然后,很是激动兴奋地教给了风译安。
为了镜隐,他还熬过了一段陪风月逢练武的艰苦岁月……
花酒月突然抬头直直盯着墙壁,墙的那边,便是风译安的房间。
阿译在做什么呢?
花酒月心中已满是柔情,他抚着镜隐,心道:阿译,晚安。
风译安手中的镜隐只微微发亮,但在黑暗中有些显眼。
风译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道内力覆上,镜隐表面变化显现。
“晚安。”风译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