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社会体制改革:理论与实践
- 李培林主编
- 8048字
- 2020-08-29 11:21:44
“抽象成为统治”:资本逻辑生成的内在机理及其社会效应
摘要:抽象是资本主义社会对人实施全面统治的内在机理。抽象是观念的东西,却并非主观随意的,它在根本上是与特定的社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历史的抽象。在资产阶级社会,它与资本的生产与发展相适应,表现为资本逻辑对社会的“抽象统治”。这种“抽象统治”也表现为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商品的抽象形式即“商品形式”是资本主义社会一切幻象的先决条件。因此,资本作为资产阶级社会下普遍存在的神秘形式对社会的全面支配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必然。
关键词:抽象 商品形式 资本
马克思曾提到,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受到抽象的统治。抽象虽然在根本上是观念的东西,但它并不是脱离社会现实的漫无边际的思维游戏,同时它也不仅仅是通常意义上作为一种研究方法或思维方式所必需的一种理性思维能力。所谓抽象特指“用思想形式反映出已存在于事物中的内容”[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1974,第209页],它是具有历史性的,与社会历史的具体发展直接相关。简言之,抽象是与历史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理性抽象能力。它是对社会现实的“历史的抽象”,是“在一定的社会经济发展的基础上才能产生出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1972,第300页]的理性思维能力。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与发展也离不开抽象的积极劳作,而这一社会所必需的抽象也是与该社会形态下具体的现实发展,特别是与现实的生产方式内在关联着的。如何理解这种“具体”的抽象构成了分析、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首要前提。
一 抽象与“商品形式”
马克思强调指出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形式必须借助于抽象力来进行[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8页]。同样,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与发展也必须借助于这种抽象力。在马克思的理论体系中,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系本身就内在地要求一种理性抽象能力。这种能力是“在商品经济条件下培育起来的。正是商品交换的经常化和普遍化,才产生了通过理性抽象出一般社会劳动,并将其作为人与人交换的基本形式的必然性和必要性”(丰子义,2006,第108页)。
商品生产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现象,它是资本主义经济的“细胞形式”。然而人类生产并非一开始就采取了商品生产的形式,商品生产只是到了人类对物质财富以及社会交往的需求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方才出现。同时,劳动产品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中是自然而然地成为商品的,但是其中内在地包含人类抽象思维能力的提升,这集中体现为“商品形式”的产生。商品形式使劳动产品成为商品,商品形式即“商品的价值形式”[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8页]。它是随着人类交往关系的不断发展形成的。交往关系的发展不仅仅表现在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以及活动形式的多样化,更体现在劳动过程中形成的生产关系的发展。当生产力发展到需要突破原有的生产关系进而是交往方式的时候,新的交往关系便产生出来了。所以,交往以及交往关系的发展体现为一种历史性发展的过程。同时也正因此,人类最初的交换只可能存在于原始部落的边界,在那里进行着零星的物物交换。然而,即便这种最原始的简单交换也具有现代商品经济的基本特征,因为它们具有共同的抽象前提即商品形式。因此,商品形式是交往关系发展的结果,它的产生是与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的重要体现。同时,交换在本质上是物所承载的社会关系的建构活动,只不过这种活动在特定现实条件下采取了物化了的形式。这正体现了人类抽象思维能力的作用。另外,交换的不同形式也体现了人类抽象思维能力的不同发展水平。在交换活动进而在商品形式中,人类抽象思维能力大致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商品形式体现出人类思维能力对在质上具有差异性的物进行均质化的抽象。不断发展的生产力内在地要求交往方式的相应调整。生产力的提升以及人们对劳动产品需求的不断发展是商品交换得以产生的现实基础。交换需要以具有差异性的劳动产品的存在为前提,换言之,交换就是为了获得产品的不同的质,它反映了人的需求的多样化发展。正是在质上进而合目的性上各不相同的物构成了交换的前提,“各种使用价值如果不包含不同质的有用劳动,就不能作为商品互相对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55~56页]。这是商品的矛盾本性的重要体现。另外,在现实生活中,交换表现为自然发生的随机行为。在这些随机发生的行为中形成了最初的交换比例,比如“1件上衣=10码麻布”,但它并不是任意确立的,它需要抽象理性的逻辑支撑。理性思维能力对物的有用性进行了一般化的抽象,在现实交换中,它抽离了物在质上的差异,赋予物以单纯的量的规定,使原本不可通约的质的区分成为可通约的量的差异,让物具有可交换性。抽象在其实质上赋予了物以人类劳动的一般化的存在形式,即价值形式。换言之,价值形式就是人类对具有差异性的物的均质化抽象的结果。并且,“商品形式的发展是同价值形式的发展一致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76页],二者在本质上具有共同的理性基础。
第二,商品形式反映了人类思维能力对不同质性的劳动进行均质化的抽象。商品的价值形式是对劳动产品的质进行抽象的结果,它的产生符合人类不断发展着的内在需求,然而,劳动产品是建立在人类劳动基础上的,因此,商品的价值形式或商品形式乃是对人类劳动的特定抽象。在商品形式中,给商品带来质的差异的劳动的具体形式被抽离,代之以人类社会劳动的抽象形式即一般化的人类劳动。因此,商品形式在根本上是对具体劳动的一般化、均质化的抽象。“在商品价值形式中,一切劳动都表现为等同的人类劳动,因而是同等意义的劳动。”具体劳动向一般化的人类劳动转变离不开人类抽象能力自身的发展。因此,商品形式的出现在逻辑上更是以人类理性抽象思维对劳动的具体形式进行一般化抽象的结果,这反映出人类理性思维能力的发展。
第三,商品形式在根本上是要抽离具体的实体性要素,用量的规定性来取代质的规定性。在商品形式中蕴含的这种抽象以人通过劳动纳入到一定的社会关系体系为事实前提。使用价值及有用劳动的具体形式在质上的不同规定在现实的交换中被取消,虽然它们是进行交换的前提,即它们都具有满足人的多样化需求的特性。交换行为引发劳动产品社会意义的产生,给它们的存在带来根本的意义转变。交换的具体形式在劳动产品的实体形式之外赋予其更深刻的社会含义,抽象出交换价值。交换价值即商品的社会价值通过其他商品的使用价值及其更高级形式货币表现出来。劳动的抽象化存在即抽象劳动则表现为生产该劳动产品所需的一般化的劳动时间。所以,对使用价值及劳动的抽象赋予不可比的形式或性质以可比性,换言之,是要在规定性上用量来代替质。这种量对质的抽象之可能的基础即现实的交换活动。劳动产品在进入交换之前属于单个或集体的生产者,不具有社会属性。即便在一个共同体比如部族内,只要不存在交换就仍是如此。但在交换的瞬间,属性便立刻发生改变。劳动产品进入交换过程之后,它们就转变成为对方的价值形式。劳动产品所具有的具体的使用价值及其由此产生的具体劳动都从它们身上抽离出去,物也转变成为一般的人类劳动的存在形式。因此,交换不仅是其现实表现的物物交换,在深层的机理上它成为个体劳动纳入社会总劳动的社会化过程。交换是种社会化的劳作。这种社会化正是以人类抽象能力的发展为基础的。在它的特定阶段,特别是平等观念成为社会的普遍共识的前提下,现实的交换才有可能出现。平等观念的产生也经历了历史发展过程,它以私有产品的产生为前提,伴随社会的平等机制的出现而出现。这些历史条件的产生都反映了人类抽象能力的提升。正因此,抽象是交换得以产生的思想前提。
交换实现劳动产品向商品的转化,劳动产品由此获得商品形式。交换是人类交往发展的必然,虽然最初只是以偶然的形式出现。即便如此,它从一开始就已建立在人类抽象能力的一定发展水平之上。
二 交换价值本身的抽象过程
交换所采取的一定形式反映了人类理性抽象能力的发展水平。简单商品交换和现代电子商务,在根本上都是交换,二者之所以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首先应该归功于科技水平、社会发展水平的提升,但从思想观念的发展来看它也体现了人类理性抽象能力的提升。从简单商品交换到现代电子商务,商品的范围极度扩大,同时交换的方式也实现了本质上的提升。在现代生产体系中,交换变得“简单”而又便捷。交换在方式上的改变,在很大程度上仰赖于交换价值本身的变化。从原始交换到交换的现代形式,交换价值所发生的形式变化可以归结为一个不断符号化、不断抽象化的发展序列。
首先,在简单的物物交换中,交换价值表现为他物的使用价值。商品是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商品的二重属性在于它既具有实体形式,又凝结了一定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由于商品的物质形式中凝结着一定量的具有质的规定性的人类劳动,它具有可进行交换的社会属性,它成为劳动者融入社会生产体系的物质载体。劳动是劳动产品可被用来进行交换的基础,虽说“处于流动状态的人类劳动力或人类劳动形成价值,但本身不是价值。它在凝固的状态中,在物化的形式上才成为价值”[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65页]。劳动在特定物上的凝结构成价值的源泉。在简单的商品交换中,物的价值形式通过另一物的实体形式或使用价值表现出来。在麻布与上衣的简单交换中,麻布的价值通过上衣的使用价值得以表现。上衣的物质形式成为麻布的价值形式。在商品麻布这一物质形式中,商品既是可感觉的物,同时又具有感觉之外的职能或属性。麻布用其自然形式执行超出其自然形式的职能,这是与塔糖和铁的重量比较中最大的不同之处。换言之,在简单的商品交换中,“一个商品的价值表现在另一个商品的使用价值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66页],商品的自然形式成为另一商品的价值形式。
其次,在交换的扩大化形式中,交换价值固定到特定商品身上,该特定商品演变成为其他商品价值形式的现实表现。无论处于商品交换等式的哪一边,就任何商品来说,它的价值量都取决于生产该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但是,交换总是按照一定比例进行的。仍以麻布和上衣的交换为例,麻布的价值通过上衣的自然形式表现出来,上衣之所以能够以其自然形式表现麻布的价值形式在于上衣中凝结了一定量的人类劳动。但是,上衣并不能用其自身的价值量即一定量的人类劳动来表现麻布的价值,只能以其自然形式,即抽象的、均质化的人类劳动在具体物质形式上的凝结,即具体的实体形式来表现价值。这是在商品中蕴含的矛盾性质的重要体现。当特定的人类劳动成果成为其他商品的价值形式时,这一特定的劳动便具有可以衡量其他性质劳动的能力,成为一般的人类劳动的化身。这一劳动在物质产品上的凝结便成为衡量其他一切商品的价值形式,交换价值的实体形式固定到具有特定使用价值的商品上。
再次,随着交换的发展,交换价值的实体形式固定到特定的货币形式上,比如金银。金银一开始并不就是一般等价物,它们或许在简单的商品交换中充当过其他商品的价值形式,也或许与其他商品并列作为商品的价值形式,但一旦它们在交换中成为一般等价物,从商品的特定实体形式中排除出去,它们就获得了货币形式。当货币成为其他一切商品的价值形式,成为它们的价值尺度,商品便只有在货币的形式中才能获得本质规定性。“充当货币不是金银的自然属性”“但货币直接是金银”[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1979,第191页]。金银能够成为货币,是由于其具有诸如易分割、容易携带、稀缺性等自然属性。但是在其形式的不断演化中,货币采取了纸币的形式,此时货币的自然形式便丧失其成为货币的合理性与必然性。纸币凸显了货币本身所具有的崇高特性。纸币能够充当货币,不在于它的稀缺性,也不在于易分割的自然属性,而在于它的存在采取了由人所规定了的纯粹的量的形式,它的可被用来进行交换的属性也是在事先被规定了的。在纸币的象征形式中,商品的价值形式所具有的“高尚的价值对象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66页]得到充分展现。纸币自产生之始便表现出货币本身的崇高特性。和以往的任何价值形式一样,纸币用其自然形式来表征其他商品的价值,是用来进行交换的凭证,但不同的是,其在自然形式上的任何污损都不会改变其可被用来交换的特性也不会带来它在价值量上的任何变化。纸币所具有的这种崇高特性是人的理性思维所赋予的,在纸币身上,人类抽象能力得到充分体现。
最后,在现代商品交换中,货币的形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货币进一步数字化、符号化。大众媒介的兴起以及电子技术的发展,使得现代商品交换可以脱离货币的实体形式,采取电子化、数字化的形式。在现代电子商务中,交换摆脱地域的限制,双方在各自使用的终端面前进行着现代交换,因此实现了远距离交换的零距离化,交换的便捷程度实现了最大化。同时在交换的现代形式中,货币对于交换双方来说只不过是显示在电子终端上的一串符号化的数字而已,这些符号化的数字以其虚无缥缈的形式实现了对现实商品的占有。在货币形式的符号化、数字化的背后,除去技术因素,作为现实支撑的是信用制度在社会范围内的普遍应用。在纸币出现之时,这种强制的信用制度便开始实施。“货币符号本身需要得到客观的社会公认,而纸做的象征是靠强制流通得到这种公认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149页]。不管是纸做的象征,还是电子做的象征,在现实中它们都作为货币在交换中执行支付功能,都作为货币的符号形式发挥其社会功能。货币的这种象征存在完全有能力承担货币的金属形式的所有功能。这种不断符号化的过程正反映了“货币的职能存在”“吞掉了它的物质存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第149页]。在货币形式的不断抽象化过程中,作为智力支撑的是人类理性抽象能力的不断发展。货币的虚拟化、抽象化离不开人类抽象思维的努力。因此,在商品交换中,价值形式的物质载体逐渐抽象化与符号化,而交换仍能持续进行的关键就在于它的实现所依靠的不是来自物质实体的力量,而是一种抽象的理性思维的作用。
在交换中作为价值形式的一方即体现为物的交换价值在形式上的一系列发展变化,从物的自然形式到数字化、符号化的形式的一系列转变首先离不开社会的发展、技术的进步,但同样也离不开人类理性抽象能力的发展。这一交换价值不断抽象化的过程是交换价值不断从实体形式中脱离进而演变成为抽象的、精神性存在的过程。同时,它也体现了人类理性抽象能力不断发展的过程。在不断抽象化的交换价值形式中,对其作为货币的各项功能的还原需要后天的智力上的补偿。总之,交换价值在形式上的发展变化离不开人类的理性抽象。
三 抽象与资本主义普遍体系的形成
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为普遍的生产体系。艾伦·伍德曾指出:如今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在人类历史上,资本主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遍体系。它的普遍性不仅表现在它的世界性影响,也不仅在于世界范围内的经济行为都依照资本主义的逻辑进行,即便那些处于资本主义经济最外围的行为都受到这一逻辑的影响。它的普遍性在于它的逻辑——包括积累、商品化、利润最大化、竞争在内的逻辑——已经穿透人类生活以及自然本身的各个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具普遍适用性的生产方式。它的普遍性体现在资本逻辑的普适性,即资本逻辑对现实社会广泛而全面的统制上。
资本的生产过程蕴含着一套资本运演的逻辑,资本的生产创造了资本主义的普遍体系。它“一方面创造出一个普遍的劳动体系,——即剩余劳动,创造价值的劳动……另一方面也创造出一个普遍利用自然属性和人的属性的体系,创造出一个普遍有用性的体系,甚至科学也同人的一切物质的和精神的属性一样,表现为这个普遍有用性体系的体现者,而且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在这个社会生产和交换的范围之外表现为自在的更高的东西,表现为自为的合理的东西”[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1979,第392~393页]。换言之,资本主义普遍体系形成的基础就在于资本,在于资本运演、发展的逻辑。资本运演的逻辑将资本对于自身的合目的性运用于现实社会的各个方面。“在资本逻辑的操纵之下,各种因素、力量并不是彼此分离、孤立发挥作用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渗透、胶着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的。”资本是“资本主义社会赖以旋转的轴心”(丰子义,2010,第395页)。在资本自身的视界当中,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一切原本具有“灵光”的东西都变成了多余而无用的东西,资本所需要的只是可被用来进行自我繁殖的东西,进而是资本实现增殖的媒介。因此,现实世界中的一切,自然的也好,人工的也罢,只有被资本视为有用的东西才能够被纳入资本主义生产体系,才被视为具有合法性存在的东西。资本缔造了一个具有普遍有用性的体系。另外,资本的一切规定性都要通过劳动加以界定。资本虽然以商品、货币等实体形式存在,但它并不仅是这些实体形式本身,它在根本上是一种在生产过程中占有剩余劳动的能力。资本在劳动过程中产生,它与劳动相对立而存在,资本的增长意味着劳动的同等消耗。正是在这种存在状况中,资本的本质得到界定。离开劳动,资本也就丧失了其一切规定性。由此,资本也创造出普遍劳动的体系。资本主义普遍有用性体系和普遍劳动体系建立在资本对社会现实的塑造作用之上,资本主义普遍体系表现为资本逻辑运演的必然结果。
资本是资本主义普遍体系形成的关键,然而资本的形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出现必然要以人类一定的抽象思维能力的发展为前提,是人类思维能力对现实社会存在要素的抽象。“流通和来自流通的交换价值是资本的前提”[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1979,第213页]。商品的流通过程以物的自然差别为前提,在统一的社会形式中这些自然差别被抽象成为一般性的价值形式的替身。在流通过程中,商品关系成为主要的社会关系,其他任何自然的、社会的差别在商品面前都被取消,商品之间的等价关系成为交换的现实基础。所以,流通本身就是对差异性的扬弃或抽象过程,流通取消差异。流通使劳动产品获取商品形式,同时,流通过程是商品中蕴含的交换价值在商品的消失中获得其实体形式的过程,即资本由商品转化为现实货币的过程。“货币是交换价值达到资本的规定的最初形式。”[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1979,第214页]。换言之,货币并不天然是资本,但资本天然就是货币。货币是交换价值的实体形式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而资本正借助于货币的抽象本性,在商品的生产及流通中实现自我繁殖。货币的这种本性归根结底是人所赋予的,但它却表现为货币天赋的秉性,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它是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抽象。
使用价值是交换价值的基础,然而,资本主义生产颠倒了二者的关系,将交换价值进而资本作为生产围之绕圈的中心。这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人类抽象思维能力所发生的对社会现实认识的某种倒转。这种抽象能力一方面是社会发展的结果,体现了人类理性思维能力的提升;另一方面,它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连同它所缔造的社会现实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这种反映是被头足倒置了的。以使用价值为基础的交换价值反倒凌驾于使用价值之上,与之相应,使用价值成了交换价值实现的媒介,成为资本生产与再生产所凭借的载体或工具。交换价值具有一种可以塑造社会现实的“抽象”能力,这种能力是人所赋予的,但却随资本主义生产的出现成为对人来说异己的力量。换言之,在资本主义社会,抽象外化为资本的具体形式,成为一种统治力量。
参考文献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1974,北京:人民出版社。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1972,北京:人民出版社。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1972,北京:人民出版社。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1979,北京:人民出版社。
丰子义,2006,《发展的反思与探索——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阐释》,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丰子义,2010,《走向现实的社会历史哲学:马克思社会历史理论的当代价值》,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Ellen Meiksins Wood. 1997. “Back to Marx.” Monthly Review 49(2).
作者简介
荣鑫 男
所属博士后流动站: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
指导老师:冯颜利
在站时间:2011.7~
现工作单位:北方工业大学思想政治理论教研部
联系方式:rongx198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