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卷三)
- 我知道你是真实存在的
- 卜知所云
- 2160字
- 2019-03-04 06:43:35
二月五号便是一九年的春节,银汉重工全体将会在二月三号放假一周,白鸦城二月份春节期间回家的票非常难求,大量外去者归来,大量外来者归去。
以前学校一月出头就会放假所以车票并不紧张,因此这次买车票竹子是大意了没有提前买,当时间推移到两月出头时,他惊讶地发现他们县城的汽车票竟然已经预定干净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他们县城里来白鸦城的人竟然如此之多。他把这事告诉了楚曼萱,竹子压根没想到楚曼萱能帮到忙,然而就在他还在寻思着怎么找人拼出租车回去时,楚曼萱来了一通电话告诉竹子她搞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原来楚曼萱得知竹子的困难后费劲心思查白鸦城各区车站信息、询问在汽车站工作的一些老同学并请求帮助,终于弄来了一张被别人退掉的票——这张票如果晚几分钟就肯定被抢走了。
楚曼萱的帮助解了竹子燃眉之急,同样也让他深受感动,他决定一定要给楚曼萱一个足够称得上耀眼的礼物作为惊喜在年后送给她。至于到底是什么礼物他费尽心思,网上的参考答案五花八门,有包包有口红还有各种稀奇古怪华而不实的纪念品以及一些零食大礼包,这些竹子没一个满意,楚曼萱和其他女生有点不同地在于,她对那些看似浪漫的东西不感兴趣,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相比于送包包口红还不如送她一个面包机或烤箱。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事——楚曼萱所在的六楼开门直接就是小区楼顶,有一次他们俩坐在楼顶上聊天仰望星空时楚曼萱曾说过她觉得星空非常漂亮。于是,竹子想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天文望远镜!
购物网站上天文望远镜价格比他预想的要高,一个普通的天文望远镜要两千多,他辗转反侧开始思索这玩意儿到底是否需要买——对于他现在来说,两千多仍旧是个巨款,送女友东西当然不该吝啬,但也会有相对应的当前经济承受底线,他每个月工资个人开销加交给楚曼萱的部分后没什么结余。
最终他在二手买卖网算是捡到了一个便宜,北方白熊城那边一位ID叫‘古语’的卖家出售了一个原价三千多的天文望远镜,现只卖一千出点头,竹子在线询问能否再降价,两小时后,直接一通来自海外的电话打给他,古语是个女生,她电话声音还挺好听,聊来聊去后大意为九百八立刻成交并保证绝对没质量问题,竹子欣然同意——但那古语最后说了句竹子一生都没明白的话-‘谨慎凝望星空’
就这样,竹子即时返回了家乡县城过春节,大年三十晚上合家欢乐非常热闹,一家亲戚加起来十几口人围在大圆桌上吃着年夜饭谈天说笑送祝福,长辈再纷纷给晚辈们发来压岁钱,像竹子这种过完年二十一岁刚步入社会的男生还会被反复问一个问题——“有对象没?”“谈女朋友了吗?”
饭桌上竹子有那么一个瞬间是想把楚曼萱的事说出来告诉亲戚们他已有对象,但他终没这么做而是选择沉默,这份沉默在长辈们眼里就是传递‘我已有对象但我不好意思说’的信息,于是爷爷奶奶父母舅舅舅妈们开始七嘴八舌地给竹子传授一些看人的经验。
大舅弹了弹烟灰喝了口酒道“竹子啊,舅舅跟你说个道理,古时候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讲‘门当户对’吗?这门当户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价值观相同,当然了,马克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家境各方面也要一样,你可别找个太穷的。”
“就是——”母亲笑着说“你小子啊最好找个家境好点的,丈母娘来事的,以后带孩子不用咱瞎操心。”
“竹子,你可别学隔壁梁三,找了个没爹妈的,那女的老爹得癌症老妈被车撞,又晦气又可能会有遗传病,现在不都是说吗,癌症啊是会遗传的!”二舅也附和道。
“我就想不通了,我就算谈,我过日子是跟她过日子我又不跟她爹妈过。”竹子沉默已久后终于开口,语气苦涩“而且要说家境,咱家境也就一般,经济这些东西不应当主要由男的来承担吗?怎么我还要找个富婆啊?”
大家立刻笑了,长辈们纷纷抢着教导,大体说来说去就是‘哎呀你小子太年轻,还不懂事。’,‘你以后就明白了,长辈说得准没错’,‘甭管怎样这可是你一生幸福的事儿,还是要听长辈意见,少走歪路!’。
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年夜饭。
从小到大在家里也就爷爷比较理解他听他的话,当天晚上他想要把关于楚曼萱的事情简单讲给爷爷听,结果,发生了一件令人非常悲痛的事。
谁都没想到向来身体还算健康的爷爷大年三十晚上十点忽然急性心肌梗发作,全家炸开了锅连忙开车送爷爷前往就近的县城人民医院里,大年三十这种小县城医院里值班的也就是一些护士,主治医生也就家中吃年夜饭庆祝新年,等竹子一家人把爷爷送到医院时,过了近四十分钟主治医生才匆匆赶来——那个时候爷爷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去世了。
客观来说这事情跟迟到的主治医生有一定关系,但竹家人也不好追究,原因在于——爷爷过去有过心脏病史但没有得到重视,现在也都已经八十多岁家里也没常备心脏病的药,竹家人自己也有责任。
这件事情对竹子的打击非常大,【怎么就大年三十发生了这事?】他想不明白【吃年夜饭的时候还给我发压岁钱有说有笑,怎么才刚吃完没多久人就走?】恍惚间,他感觉世界观被毫不留情地打碎。
大年初七,家族里为爷爷举行葬礼,晚辈们纷纷披麻戴孝在逝者面前磕头,真正伤心的人哭不出来,哭得最厉害的只有花钱请的哭唱队。
竹子站在水晶棺前凝望棺内爷爷的遗体,爷爷闭着眼看上去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七天过去竹子回想起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倘若爷爷得了病在病床上躺了两三个月去世他还能理解,但突然间说走就走~这实在是太突然太不可思议。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生活就是这样,人的离别往往不会有什么循循渐进的仪式,稍闪即逝的美好之物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