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的女神欧阳芳菲嫁到澳洲,我着实伤心了良久;后来和上官雪擦出火花,而且有了肌肤之亲,我才又找到了恋爱的感觉。不久后上官雪远赴美国陪父亲做心理治疗,解除家族诅咒带来的厄运。上官雪父亲上官云雷给我的户头打过来100万作为我的酬劳,我本想推辞不要。但是上官雪坚持要我收下,并且睁大美目,坏笑着跟我说道:“先生要是不想自己用这笔钱呢,那就回头用它请我吃饭、给我买礼物咯!这笔钱也不多,可能连买个好点的首饰都不够,比如说钻戒啊什么的,哈哈哈!”
每每想起上官雪说这句话的一颦一笑,我都会忍不住想象起婚礼现场的情景,而且情景里的新娘居然是上官雪。这些让我觉得奇怪得很,难道我都想向上官雪求婚了?
尽管上官雪陪父亲上官云雷远赴美国治疗,但是还每天都在微信上和我你侬我侬、郎情妾意,这种恋爱的感觉真是让我每日都很心甜。可惜佳人远隔重洋,万里之外,尽管现代的信息技术能够让沟通天涯咫尺,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仍然是孑然一身,重新过上了准单身狗的生活。
楚楚从南方暗访回来之后,升职做了栏目主编,工作更加繁忙,再加上她主要跑社会案子,常和秦剑联系,也没什么时间搭理我。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老老实实在事务所里坐班,给各种各样的客户解决奇奇怪怪的心理问题。
事务所的业务倒是蒸蒸日上,一是因为我在几个月之内接连帮助警方破获了几起大案,抓获了不少罪犯,这让我名声大噪;二是因为楚楚在她主管的报纸版面给我发了不少采访软文。一时间我的知名度迅速提高,来我事务所咨询的客户猛然增多。苗淼开设的心理咨询网站客流量渐大,我的事务所工作也繁忙起来,“档期”排得越来越满。看来忙碌的工作能填满空虚的灵魂,让我无暇沉浸在男女情爱之中。
除了确实有心理问题的客户之外,还有一些心理学爱好者,他们本身并没有心理治疗的需求,但是对催眠领域兴趣盎然。这一部分对心理学有兴趣的群体通过楚楚的宣传软文获得我的事务所联系方式之后,纷纷打电话询问我是不是开设了催眠术培训班,苗淼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回复如果开设催眠术培训班的话,一定通知他们。
我本来对催眠培训并不在意,没想到有一天苗淼统计咨询催眠培训的咨询人数数字时,发现居然有60多人询问有没有催眠培训班。楚楚知道这件事之后,催着我写了一篇催眠术趣谈的小文章,把它发到了《都市报》法制专栏之上——这样一来,影响更大了。楚楚要求我趁热打铁开通心理学微博,把催眠作为主要的帖子内容去发,结果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我这个微博居然粉丝破万。我发了一篇《催眠术简史趣谈》,收到无数回复;一些粉丝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直接在微博里询问关于催眠术培训的事情。
楚楚不断地劝说我开办催眠术培训班,并且定了收费标准:全期的催眠术培训班一共4个课时,每人收费4000元。我深深地觉得楚楚真是奸商中的奸商,按这个收费标准,我真担心会把那些凑热闹想学催眠术的人吓跑。
我的内心深处对这个心理学培训班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我担心心怀叵测之人学习了催眠术之后,用它来作奸犯科,违法犯罪。不过楚楚告诉我,不要讲催眠术里真正实用的技术关键,而是只讲一些催眠术的作用、催眠术的历史、催眠术的一些基本入门知识等。我并不想直接否决楚楚的想法,只是在心里推测,这些催眠入门知识多半卖不出去,何况楚楚还把价钱定得那么高,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了。所以我由着楚楚安排催眠术培训班一事,就等着到时销售情况不好,楚楚也就没话说了,我也不用去做什么催眠培训了。
楚楚给我先安排了半个小时的免费试听课程,然后再推出正式课程,只有缴费学员才能继续听课。为了节省成本,她让苗淼先确认报名的粉丝数,再确定租赁场地的规模。
我原来以为报名的人最多也就几十人,结果却大出我所料。楚楚在我的微博上发了催眠术培训班的试听课程通知,并留下报名电话、QQ群和微信群等联系方式之后,事务所的电话几乎没有停过,甚至晚上9点了还有人打电话咨询。最后,确定要来听试听课的居然有800多人。
楚楚直接帮我租用了附近酒店的多功能厅:这个多功能厅能够容纳400人,所以我们计划开两节培训班试听课程,时间分别定在下午两点和下午四点。我本来还觉得两节课中间空留的时间太长,但是等到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楚楚的安排是多么明智。
两点钟开始的试听课,我花了半个小时很快就讲完了,其实我只是把在公安分局讲过的催眠术简史做了个更简略的讲述。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试听课结束后,我居然花了一个小时和来现场的粉丝互动。互动的过程中,苗淼把打印的传单发给粉丝们,告知来听课的粉丝们现场报名打九折。很快,现场来听课的爱好者就已经有人开始排队报名了。
我口干舌燥地和听课的粉丝们做各种交流,好在有苗淼帮我维持秩序,不然的话这个互动过程都结束不了。四点钟的试听课就要开始了,但是上一节课里想要报名的人还在排队,苗淼索性让大家直接通过微信转账缴纳报名费用。
上第二节试讲课的时候,部分第一节课的粉丝还没有离开,搞得多功能厅有不少人站着听课。这节课讲完之后,如同第一节试讲课一样,大家都纷纷通过微信和支付宝缴纳报名费用。
试讲课程结束之后,我照例和粉丝互动,一直到晚上6点,人群才逐渐散去。整个下午我累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可是苗淼晚上还得加班——她得拿着我的支付宝和微信统计报名的人的电话号码和姓名,一一核实确认。苗淼一个人已经快要忙不过来了,工作起来像拼命三郎。
苗淼统计到半夜,楚楚则忙到10点钟才回到事务所,而且还没有吃晚饭。苗淼一边给楚楚热了热剩饭,一边向我们汇报今天报名的情况:经她统计,最后有300多人报名,每个人4000,打九折,我的天啊,我的支付宝和微信余额加起来居然超过了100万!楚楚兴致很高,不住地叮嘱我要记得给苗淼计算提成和奖金,每一个报名学员给苗淼提200块钱,苗淼高兴地“耶”了一下,她这个月能赚到6万块了。
接下来的两周里,我开了四节培训课,每周六讲课,一节课两个小时。催眠术培训班大受欢迎。楚楚还让苗淼给我录制了一些精彩的视频片段,发到微博上、学员微信群和QQ群里,结果吸引了源源不断地有人要报名学习。这个性质的催眠培训班连续开了4期课,前前后后一共有两千人次上课,楚楚还趁着催眠培训班火热的时候,将听课费用提高到了8000人次。哎,在赚钱这件事情上,楚楚真是奸商中的奸商,人精中的人精。我和楚楚都惊喜地没想到这个催眠术培训班迅速解决了事务所的财务问题。
看着账户里的数字不断变多,我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其实那个培训班的课程严格来讲应该叫作趣味催眠术,我在现场随机找学员试验瞬间催眠,大部分人都因为情绪紧张而被我抓住精神集中的漏洞所以催眠成功。在给学员表演瞬间催眠的时刻,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严肃的心理师,反而更像个搞怪的魔术师,把催眠术娱乐化了。只是这个娱乐大众的时代,娱乐化更容易让人名利双收。
催眠术培训班大火特火,连在象牙塔里潜心研究和治学的文老师都在媒体宣传中看到了。文老师知道了我的这个催眠培训班火了一时之后,给我发来微信,让我不要忘记催眠术的初心本意,不要把一门严肃的心理科学变成大众娱乐。我连忙和文老师表态,一定会注意这点。好在这种靠吸引粉丝好奇心而开展催眠术培训班的风潮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办了四期培训班之后,就再没什么人要报名学习了。
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这四期催眠术培训班在两个月内给我带来了几百万的收入,一瞬间整个事务所的资金压力和经营压力降到了零值。我还分给了负责整个培训班项目的策划运营的楚楚100万,要她存起来自己买套房子。
没想到楚楚却坏笑着和我说道:“嘿嘿!我还是决定蹭师兄的事务所到底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上官小姐赶出去呢?再说了,买房的话这点钱也不够啊。”看来楚楚已经知道了我和上官雪的恋情。可是我面对楚楚这番话,却只能嘿嘿一笑,没法回答,因为我心里清楚得很,怎么回答都不好。
好在楚楚很快就恢复到我和欧阳芳菲感情纠葛时期的姿态,默默地帮我打理生活和事业,只是不和我有男女之间的亲近表示了。
我和楚楚工作生活都在一起,有时候会有一种我和楚楚是夫妻两口子的错觉,我们有着共同利益体的关系,只是没有两性生活。吊诡的是,我有时居然会感觉我和上官雪则更像是激情四射的婚外恋情。
催眠术培训班之后,找我做心理咨询和催眠治疗的人逐渐增多,预约治疗都要等上一个星期。
苗淼每天接电话、回消息、回复邮件、安排行程、预约时间,忙得分身乏术,虽然看起来整天依旧干劲十足,但在两个月后,她终于忍不住建议我再找个懂电脑的人过来帮忙,因为很多咨询问题都是相似的,最好能够自动分类和回复,筛选之后,再进入预约阶段。我只好让楚楚物色个合适人选。
正在我们忙碌不堪的时候,陈明和我打过招呼的那个得抑郁症的小伙子被陈明和家长带着过来找我治疗了。
这个小伙子叫作廖小飞,高高瘦瘦的,带着一副厚厚镜片的宽边眼镜,穿着T恤和牛仔裤,脚踏板鞋,典型的IT男打扮。廖父打扮得斯文得体,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股成功中年商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廖母打扮得端庄优雅,典型的中年贵妇形象。
陈明和我介绍说道:“新建,小飞是我至交好友廖总的独生子,你可要格外用心把他治好。这个小伙子是个电脑天才,17岁的时候就获得了全国计算机大赛的特等奖;19岁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手机程序,卖给了一家游戏公司,赚了100万。但是三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小飞却突然抑郁了起来。从19岁到22岁,三年时间,他开口和别人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而且还试图自杀了三次。这期间廖总家里人都恨不得时刻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生怕小飞出个闪失。而且更为麻烦的是,小飞拒绝去看心理医生,拒绝精神治疗,他家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听完陈明的介绍,心想这次陈明他们能够把廖小飞带到我的心理师事务所来,也算是费尽力气了。陈明又小声地告诉我,他和廖小飞费了很多口舌,廖小飞都毫无回应,直到说起催眠的事情之后,廖小飞才不那么抗拒。
我看廖小飞靠在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墙角,并不说话。基本上可以判定他是个深度自闭症和抑郁症患者。这类患者往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对外界选择自我封闭,同时因为陷在自我对世界认知的不良循环之中,会对外界和自己丧失信心,从而产生轻生的想法。
这两种心理疾病,不论是自闭还是抑郁,都非常棘手,更何况廖小飞还两种病并发,更加难以治疗。
我又和廖小飞的父母深入了解了廖小飞的情况,判断廖小飞在突然转变的那个时间段里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深深地封闭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他的父母只是感觉应该有什么事情造成廖小飞性格大变,但是却没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认为可能是这个心结造成了廖小飞的变化,如果我能够找出这个心结,并且解开它的话,没准可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要想知道廖小飞的心结,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催眠他,然后挖出他封闭在心里的事情。
一般来说,抑郁症患者都伴有严重失眠的症状,但要想催眠抑郁症患者非常有难度,因为他们的精神往往集中于一点,难以受外界影响和干扰。
我仔细思考之后,从廖小飞的电脑特长出发,想到了一个办法,和廖小飞父母以及陈明沟通之后,他们答应可以试试。
于是我把那幅魔画找了出来。破获灵修班一案时,我无意破解了那幅魔画的秘密;灵修班覆灭之后,已经没什么价值,而我对于这幅魔画的催眠作用深感兴趣,所以就找沈度把它要了回来,一直藏在事务所。魔画催眠的奥秘后来也被我破解了:这幅魔画内藏有一种能够安神的香料,在到达一定温度之后,香料的味道就会释放出来,能够让人安神入眠;同时,魔画本身的内容就具有催眠的作用。这两个因素共同起了效果,在特定时间内,看到魔画的人,就会身不由己地被魔画催眠。
后来我托朋友找了个专门做熏香生意的资深淘宝店主,让她闻了闻这个香料的味道,然后请她给我配置出了差不多的香料。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她还在香料里掺入了一些有催眠作用的植物,给我做成了个熏香香料,这个熏香就一直在我的办公室和治疗室里放着,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机会使用。这次想到了这个方法之后,我把这个熏香点起,同时自己先服用了提神醒脑的药物。这个熏香有种淡淡的木香味,难以让人发觉。
我给这幅魔画拍了高清照片,同时把照片用作了我的电脑屏保。我让苗淼把廖小飞请了进来,然后让陈明和他父母坐在沙发上,廖小飞坐在我的办公桌对面。我把电脑屏幕转过去对着廖小飞,假装请教他帮忙设计一组能自动分类咨询问题的程序。廖小飞的眼睛开始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很快就又盯着魔画屏保半晌不动。
我故意不与廖小飞面对面,然后悄悄地在我的问题中加入魔画场景的词汇,逐步把话题转向了魔画场景的描述和引导。
廖小飞一开始只是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毫无反应;但是过了三五分钟之后,他的眼睛开始半眯了一下,但我判断他应该还没有完全进入催眠状态。这个时候我不再进行语言引导,而是用鼻音发出催眠所用的节拍音节。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廖小飞的眼神终于迷离起来,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这方法果然有效果!我对陈明和廖小飞父母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让陈明帮我把廖小飞连同椅子转了个方向,使他面对门口,这样陈明和廖小飞父母就都能够看到廖小飞的反应。
廖小飞母亲整天看守儿子,熬得心神俱疲,脸色憔悴,现在看到廖小飞睡着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刚想站起来开口询问我,但是看到我的手势,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又坐了回去;廖小飞父亲在一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陈明则冲着他们俩露出一脸“你们看,我介绍的人牛吧,几下就把廖小飞催眠了”的表情。
我清楚廖小飞现在应该深陷在魔画的某个场景里,所以我得从魔画的场景切入进去。我压低声音,冒充魔画里的许普诺斯开口说道:“廖小飞,这里还舒服吗?”
廖小飞的眼皮跳动一下,回答道:“这里好美,温泉水好舒服,美女好漂亮!”原来廖小飞在温泉魔境之中。好在我把他转了过来,不让他再看魔画,因为再看下去,就得是刑场拷问了。
人在陷入美好梦境的时候,潜意识反抗程度最低,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管他是自闭还是开放,是抑郁还是躁狂,只要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就都会对美女、温泉这类引发男性荷尔蒙加速分泌的对象和场景感到惬意。
我压低声音道:“莉莉侍奉得你还惬意吧?”廖小飞道:“好舒服啊……不对,许普诺斯,这些女孩子是不是你诱拐来的?你是不是还强迫她们让其他男人玩弄?”
廖小飞的情绪开始有了剧烈波动。我感觉他的抑郁症来源应该是出自愤怒,可能是出于对社会一些糜烂的潜规则的愤怒,但是这些东西应该不会引发抑郁症这么严重啊!
我突然想到,廖小飞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对女孩子的认知应该停留在性洁癖的层次上,有一部分男孩子会认为女孩子有了性接触和性经历就是不洁的表现。那么,也就是说,廖小飞病症的诱因很有可能是来自两性。
想透这点,我准备继续激怒廖小飞,好让他暴露出内心愤怒的来源。这样一来,在廖小飞的脑子里,估计有一个猥琐阴恻的中年男人在毫不顾忌地撕毁他纯洁的两性幻想,侵犯他心中的纯洁女神。
我故意道:“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就是用来玩弄的。除了莉莉、艾玛她们,还有你的……也在这里。”
我此言一出,廖小飞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满脸激动道:“你这个老流氓,果然是你把罗曼曼拉下的水!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
我用笔记下罗曼曼这个名字。看来可以通过这个名字调查出些东西来。
我继续刺激廖小飞道:“嘿嘿嘿!罗曼曼的身材不错,在这里很受欢迎!”
廖小飞更加激动起来:“我要报警!你这个混蛋,曼曼是我的,你们却让她去陪老男人!你们天使KTV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要黑掉你们的管理系统,我要在网上曝光你们!”
我又把天使KTV记录下来,看来这个KTV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廖小飞的情绪已经狂躁起来,甚至有些难以控制。我连忙说道:“那我就让曼曼来陪你吧!哈哈哈,让你们情人相会!”
估计廖小飞的潜意识会给他创造出罗曼曼来和他相会的场景,而且他会给自己创造出和罗曼曼的对话来。
果然,廖小飞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语气变得温柔而无奈:“曼曼,你为什么要在KTV兼职?你缺钱可以找我啊!而且那天,我还看到,我还看到……我还看到你坐在了我爸的腿上!”
廖小飞这话一出,廖父脸色大为窘迫,廖母对他怒目而向。陈明坐在一边尴尬万分,赶紧站起来假装出去抽烟。
我偷眼看去,廖母怒火已然起来,脸色憋得通红,要不是她更想知道儿子的情况,估计已经当场发飙起来了。
这个时候陈明进来,把廖父拉走,廖母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终于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但她对我示意继续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怎么需要我引导了,因为廖小飞已经在催眠状态下开始抱着罗曼曼吐露心迹了。我开着录音笔,把廖小飞说的话都录了下来。廖小飞双手做环抱状,情绪激动地诉说着他对罗曼曼的爱慕之情。他那天获得了计算机大赛的奖金之后,和几个哥们一起去天使KTV唱歌高兴一下,其间他还打算要用那笔奖金给罗曼曼买条项链,然后向她表白。但是没想到,他因为喝多了走错房间,却看到KTV包厢里罗曼曼正坐在他父亲廖广志的怀里,而且还被廖广志伸进衣服里摸来摸去。昏暗之间,廖广志和罗曼曼都没注意到他,他吓得赶紧离开了。
廖小飞回到家后,对父亲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觉得父亲太坏了,但是这涉及廖广志的名誉,他所以就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结果越隐藏越艰深。
在学校遇到罗曼曼的时候,廖小飞没想到罗曼曼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维持着一副很清纯的样子。而他每次看到罗曼曼都忍不住去幻想罗曼曼和不同的油腻中年男人在床上的情景,慢慢地就把对罗曼曼的爱慕之情转变成了厌恶。廖小飞想不明白,罗曼曼看起来并不像很缺钱的样子,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种场所去兼职赚钱。
有段时间廖小飞幻想那天说不定是他认错人了,也许那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只是长得和罗曼曼相似而已,其实却不是同一个人。为了验证这点,廖小飞跟踪了罗曼曼几天。罗曼曼平时住校,并不回家,但她每周五晚都打车去天使KTV,一直到凌晨2点才出来,出来后则经常搀扶着中年大叔上了他们的车。
廖小飞确定罗曼曼真的去天使KTV兼职援交之后,瞬间感受到他在心里的女神形象崩塌了。本来就性格内向的他,一直陷在这个质疑之中无法自拔。在催眠状态中,廖小飞把压抑了三年的质疑和苦恼都宣泄了出来,然后不断地质问罗曼曼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他潜意识创造出的罗曼曼是不会给他答案的,因为如果能给答案,那就是廖小飞自己想通了;要是廖小飞自己能想通的话,就不会抑郁和自闭三年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该进行干预了,就继续压低嗓音说道:“够了!你要吓到我的姑娘了,你给我离开!”然后把手机里的高频噪音通过音响播放出来。
在催眠状态中的廖小飞听到高频噪音后,他的催眠世界应该正在坍塌。只见廖小飞不断伸出双手抓来抓去,试图阻止潜意识里的罗曼曼离开。廖小飞母亲心疼儿子,赶紧走过来紧紧握住了廖小飞的双手。我没有阻止,只是把高频噪音的音量逐级调高,随着高频噪音的强度加大,廖小飞终于从催眠中猛地醒了过来。
廖小飞醒过来看到母亲正在旁边,还紧紧地攥着他的双手,便把双手挣脱出来,用手捂住脸庞,“呜呜呜”地哭了出来,廖母也在一旁眼泪掉个不停。我站在旁边,冷静地观察着廖小飞的反应。
廖小飞一边哭,一边呢喃:“为什么?为什么?”等情绪冷静一些之后,他才抱住廖母说道:“妈,我心里难受!”
廖小飞这一声“妈”让廖母的神情放松了一下,廖母哽咽道:“小飞,你都三年没和妈说过话了。别想那么多了,妈都知道了。要不是孟先生给你催眠,让你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你心里的苦楚呢!”
廖小飞神情明显一怔,把眼光转向我。这时廖小飞的眼神里已经不全部是呆呆的神情,还有好奇的光芒在跳动,看来廖小飞是个非常喜欢钻研的人,催眠这件事吸引了他。廖小飞问我道:“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催眠我的?我刚才不是做了个梦吗?”
廖母在旁边批评道:“小飞,你要懂礼貌,得叫孟叔叔或者孟老师!”
廖小飞没有理会廖母的说教,只是盯着我继续问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催眠我的?”
我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廖小飞,莉莉侍奉得你还舒服吧!”
廖小飞大惊,道:“难道我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你?”
我继续压低声音道:“够了!你要吓到我的姑娘了,你给我离开!”
廖小飞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那我在梦中看到的曼曼是?”
我笑道:“那是你记忆里的罗曼曼,或者说是你潜意识里的罗曼曼。你难道没发现,你在催眠里和罗曼曼表白的时候,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说话,罗曼曼都没说话吗?”
廖小飞喃喃道:“我刚才被催眠了……原来这世上真有催眠术。”然后他看向我,这时候口气礼貌多了,“孟老师,那你还能让我在梦里在看见曼曼吗?”
我笑道:“小飞!你的心结就是罗曼曼为什么要去KTV兼职,这个心结不能靠你意识里的罗曼曼来解决,而应该去找真正的罗曼曼来解决。”
廖小飞脸色一红,道:“其实,我跟人家也没什么关系,也没道理去问。”
我道:“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你现在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好好和你妈说说话。你知不知道,三年来,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你妈妈都不知道多担心你。小伙子,人的生命很长也很短,人生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
廖小飞赧然不说话,轻轻地说了声:“妈妈,对不起!”廖母喜极而泣,紧紧地把廖小飞搂进怀里。
我笑道:“小飞,今天的治疗就先到这里,我托朋友找出罗曼曼的下落,经过调查后,用稳妥的方式给你问出这个答案,到时候,我们可以让你远程听结果。”
廖小飞一听到“远程”两个字,眼神一亮,道:“我来给你们提供设备,这样我不但能远程听到,还能远程看到。你们自己找的装备效果不好!”
廖母亲昵地拍了下廖小飞的头,说道:“你怎么说话呢,还不先谢谢孟老师!”
廖小飞嘿嘿笑了出来,道:“谢谢孟老师!过两天我就把装备给您送过来。”
我笑道:“那好,那就这样约好了。”我喊苗淼过来处理剩下的收费事宜,然后送廖母和廖小飞出去。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陈明和廖广志,正在一旁边抽烟边说着什么。
廖母和廖小飞出去后,廖小飞看着父亲,还是不肯搭理他,只是脸色里已经有了神采,廖母则狠狠地瞪着廖广志。廖广志看廖小飞有了变化,很是高兴,但是看到母子二人对自己的态度很是气愤,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最后悻悻地跟着母子二人开车离开。
陈明则趁机跟着我到办公室里询问详情。我把具体情况详细给陈明说了一遍,陈明听罢对我竖起大拇指,连说还是我有办法,然后留下廖家电话就告辞。
苗淼过来告诉我,廖母直接留下了一万块钱的现金,还说不用找钱了。
我托秦剑帮我找出罗曼曼的下落,秦剑用了两天时间完成了我的嘱托。罗曼曼因为有偿陪侍,在一次“扫黄打非”中被抓捕,现在正在劳教所劳教。
我又让秦剑联系了劳教所的熟人,约好时间去探视罗曼曼。我犹豫着要不要让廖小飞也一起过去,但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罗曼曼太难堪,反而引发新的问题。稳妥起见,我决定找楚楚出面帮忙,让楚楚以做失足妇女访谈的形式先去劳教所那边打探情况,因为被劳教人员积极配合,自然会得到一些福利,所以这些被劳教人员应该都会配合的。
我安排好这些之后,联系廖小飞,告诉他罗曼曼最近的处境。廖小飞在电话那边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跟我说道,他不想亲自过去,但是他想知道结果。
看来这小伙子还是不能释怀,只不过现在不敢面对。他不去面对,也未必不是好事。在少男情怀的世界里,曾经的女神沦落风尘对他是难以言说的伤害,但是过后不久,纯情少男还是会想把女神拯救出来。
过了一夜之后,廖小飞又打来电话,和我吞吞吐吐地表达他想去探望罗曼曼。我同意了,但是要他乔装打扮成楚楚的助手,不能暴露身份,以避免被罗曼曼认出来。其实廖小飞这三年神魂不安,消瘦得几乎看不到人形,和三年前的形象大相径庭,本就难以辨认,只要不开口说话就不会暴露出来。苗淼又给廖小飞稍作化妆,应该更加万无一失了。
这次探视,我因为有其他事务缠身,就没有跟着过去。廖小飞回来之后,眼神之中有了坚毅,他还主动要求留在事务所和我学习心理学知识。廖母本来不舍,但是考虑到我能够治疗廖小飞,廖小飞在我这里应该会恢复得更快,也就同意了。廖母为了让廖小飞生活得舒服一些,在附近给廖小飞租了个小房子,时不时过来照顾廖小飞的生活;她还在事务所存了十万块钱,作为廖小飞在事务所里的生活费和学费。
楚楚后来找时间告诉我罗曼曼堕落风尘的真实原因:罗曼曼的父亲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厮混,罗曼曼就故意去欢场勾引中年男人,有些还是他父亲的生意伙伴,来气父亲。结果罗曼曼得到的却是母亲因为气愤早早抑郁而死的结果。她被劳教之后,心里懊悔不止,同时更加痛恨社会,言语之间不乏报复社会的言论。
我听罢,心想廖小飞和我学心理学,应该是想治好罗曼曼的心理问题。但是我不便点破,也正好充分发挥廖小飞的电脑天赋,让廖小飞分担苗淼的一些工作。廖小飞的电脑技术果然了得,几天时间内帮我设计好了网站,然后让咨询的人根据问题自动分类归档,再视情况处理。这样下来,苗淼的工作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