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野蛮小子哐哐地砸着门,房间里面能听得到动静,却没人来开门让他进去。“这傻子在干什么,不会死里边了吧?我得快跑,不能让凶手看到我”李光头这时转身要离开,心里可犯愁自己该去哪里把生虾煮熟,嘴里还嘀咕着先保命要紧。才走没几步,听见了有门开锁的声音,他一吓的想找地方躲起来,但这周围光秃秃连草都盖不住他。“好圆的光头!”李光头猛地吓了一个激灵,立马又转过身,责怪他慢吞吞开门,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他辨出了这是孙竹的声音。
房屋里面比外边要凉爽数倍,比起在草丛里又热又被蚊虫叮咬,李光头满身惬意地躺在了吱呀吱呀地竹躺椅上。“这几天都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听说镇上跑来了一个强奸犯”,他逗起了玩笑,奸笑着把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我是男的。”“我知道。”“那我不用担心,连你我都放进来了。”孙竹的回答让光头欲表无言,他的嘴皮子还是往常那么厉害。“你俩小子是我从小就看着长大的,我祝福你们,大孝子们,虾子死了没有?”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正在挠蚊子包的李光头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定睛一看是何鹏坐在角落里剥大蒜,这三人都到齐了。何鹏读书一直垫底,可脑子从小就活络,自读完初中就自我断定绝不是读书的料,凭借自己三八二十七的聪明才智一定是要出去闯天下当老板的,他认定发财就要趁早,不要浪费时间在读书这件没有收益的事情上,于是他当机立断辍学投身社会,学校对他的英明决定赞叹不已,校长连夸他早有觉悟早迷途知返,老师庆幸自己少了一个刺头学生,同学却是心痛惋惜,少了一名垫底同学自己的倒数名次便会上升。何鹏抱着满腔热血一路杀到了省会,由于自己前期调研不足,没有谋生手段差点饿死街头,有家修理厂愿意以免费提供吃住但不发工资的条件接受他,何鹏咬咬牙“莫欺少年穷,暂时先寄人篱下”,于是他成了一名修理学徒。“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光头一脸不解问。“现在这个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人大都开不起玩笑,我不跟他们见识。”“那你怎么回来了?”李光头赶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我叫一个顾客车胎别充气太满,容易爆胎出车祸,我使劲提醒他,他不听。”“那他出车祸了?”“我知道他以前高速爆胎捡回一条命,从此有了阴影。”孙竹抱怨顾客不懂得感恩,好心都是当做驴肝肺,别跟这种人计较,劝何鹏放宽心。“可是你为什么回来了呢?”李光头紧追不舍。“我是笑着开玩笑跟他说的,笑的有点大声,他觉得我大清早触了他的霉头,发誓要让我倒霉。”何鹏望了眼黑漆漆的窗外,似乎有什么看得见的风景,倒映过来的只有自己的人脸,“他揪住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面把经过说了一遍。”俩人眼巴巴地望着他,指望老板会给他撑腰。“老板让我滚,当时就收拾走人。”李光头和孙竹面面相觑,心想这小子没被人打就是祖坟冒青烟,捡回一条命甚是命大,认为何鹏应该跪下感恩圣上大慈大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饿了。”
半蛇皮袋子的小龙虾倒进盆里蹦蹦跳跳真可爱,清洗起来可也是真费劲,何鹏皮糙肉厚,把虾从后背抓起用刷子使劲洗刷刷,把虾这辈子的澡都给补回来,折腾地虾反抗无果漏出白净的平坦小腹,才心满意足的将其扔给孙竹。孙竹便是那关山小剪刀,磨得破风的大剪子闪闪反光,对准虾子的头就是一下咔嚓,说时迟那时快,横眉怒眼的小龙虾还在盯着他挥舞爪子,立马就只剩虾爪在空中挥舞,虾头落地,想不到那位断头台的君主竟有一群小龙虾作为行为主义模仿者,漏出金亮的虾黄。李光头那是做的流水线的最后一道关卡,到他手中的小龙虾白白净净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只能任由这个禽兽摆布,不承想这人渣净使下三滥的路子,一上来就朝下体摸去,一手夹住小腹,一手摁住尾巴,把尾巴就是这么一扭一扯,体内的排泄物连同肠子一起被无情地拽出,剩下的躯体丢进装满清水的桶里浸泡,可怜的小虾被如此玩弄!
“真是香啊,大鹏你别去干修车了,做厨子去吧!”三人饥肠辘辘像是饿了三天的流浪汉,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小龙虾去头扯尾,到了锅里竟像少了一半,却也是满满的一大锅,李光头自吹懂得掂量,分量把握的刚刚好,他挠着满是蚊子包的腿嘴也不闲着。何鹏的生长环境不是孤儿胜似孤儿,早先亡母,没几年父亲也没了音讯,且不知是否还在世上,年迈的奶奶一下子失了魂,一年中有三百天在外给人做零工忙忙碌碌,剩下的日子是累倒了将挣来的钱送去医院。为了自己不被饿死练就了一身好厨艺,一盘青菜能炒出肉香,土豆切得薄细如丝,拿手好菜是那人皆熟知的青辣椒炒肉丝,坚强的他凭借着后院种的土豆萝卜和村子里半夜偷菜活了下来。李光头问他吃素怎么能长得如此之胖,何鹏冷眼看他一眼,“人家和尚不是都吃的白白胖胖的!”
由实践得知孙竹家的铁盆和锅一样大,这件让科学家得叽叽喳喳三天两夜的结果被李光头三秒就求了出来,因为一锅虾倒进铁盆里也正好是满满的一盆,细枝末节忽略不计,君子都是不拘小节的。铁盆里的虾应该是面红身赤,只不过虾头早早地剪下,只剩下光秃秃的虾身在吊灯泡下腾腾地冒着热气。光头和大鹏抓起虾就往嘴里送,孙竹没有那么急不可待,一个人走到了床边坐下,瘦细如竹的手在被子里在找寻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