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韵唱了一首盗将行。
唱的门外的李行周目瞪口呆。
他指着即将出门的绮韵,对崔安柿和大熊说道。
“她盗我的盗将行!!”
“什么你的我的他的盗的。”
崔安柿把李行周的头往下一按。
“别打扰小爷看美女。”
李行周将头从崔安柿的手里挣扎出来。
他委屈巴巴的对大熊说道。
“她盗我的盗将行!!”
大熊把他的头往下一按。
“别打扰熊爷看美女。”
。。。
。。。
“哎呀,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刚刚那崔逾轮,说话有多气人。”
“气得我都肚子饿了,妈妈还让我少吃点,根本是想要饿死我……”
绮韵此时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之上,卸妆之后也没怎么补妆,头发也是乱的。
哪有半点行首的风范。
她白皙的粉嫩的肩颈、裸足皓腕全无防备地袒露在外面。
一面说话,一面在胸前抱着一盘宴客的果子蜜饯往嘴里塞。
随后,那果盘便被房间里另外一人给抢去了。
“妈妈让你少吃些,是怕你表演之时腹胀,你要吃便吃些汤饭。”
“这时拼命吃果子,表演时胀了气怎么办……”
绮韵原本还想去抢果盘,然而那只手得寸进尺往她嘴巴掏过来了。
她便“唔”的闭了嘴,鼓着腮帮怎么也不张开,然后挣扎一番。
那只手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脸,她爬到凉床里面咕嘟咕嘟把东西全嚼了吃下去。
随后咳咳咳的咳了好久,捂着喉咙。
“呃……”
“我把果核吞下去了,咳咳……”
那只手倒了小半杯水过来:
“只许喝一口。”
“知道了,寒霜姐姐……”
“啊不,寒霜哥哥。”
房间里的另外一人正是卫寒霜。
她昨日与舒琳一场厮杀,一身血污,再加上有所负伤。
不是很方便回到小竹楼。
所以干脆在绮韵那里躲起来。
毕竟青楼里人来人往,最适合隐身了。
今天的她一身黑色长袍的男装打扮,长发束起来,戴了学士巾。
若是拿把扇子,怕也真有几分羽扇纶巾的潇洒风范。
当然,乍看之下一些人或许会将她当成男子,但真要认,还是容易的。
女扮男装这种事不仅要化妆,要善于表演,更是天生的。
卫寒霜化妆表演都不错,只是天生没有这个命。
若在以往,卫寒霜是不会轻易靠近倚香楼这边的。
今日,来参加诗会,也纯碎是巧合。
卫寒霜笑着整理桌上的一些诗稿,那边绮韵笑着站了起来。
仅仅穿着亵衣的她抚了抚发丝。
平日里以活泼出名的她此时看来有些妩媚的感觉。
“你不知道,你的那首《盗将行》一出,他们震惊的嘴巴都长的大大的。”
说着话,少女的身体在地板上轻轻舒展着。
随着预定的舞步缓缓摆动,纤秀的赤足随意踢踏。
在地板上踏出轻快的足音。
一个摇摆在,柔软的身体随着摆手而后仰。
眼看要坠下去,却又是飞快地一个转身,发丝舞动成圆。
朝前方踏出一步,定格在那儿。
然后再自然地盈盈拜倒,谢礼。
“多谢寒霜哥哥赐歌之恩,奴家愿为哥哥自荐枕席。”
绮韵调笑道。
“你不要谢我,这不是我写的。”
卫寒霜边帮她整理诗稿,边说道。
“你是谁写呢?”
“你家彘哥儿呀!”
“既然这样,寒霜姐姐要不要帮忙引荐一下。”
绮韵调笑道。
卫寒霜拿了一件外衣扔她脸上。
笑道:“这事可不许乱说,我或可不要这名节,彘哥儿还是个小孩子呢,莫要污人清白。”
“知道了,知道寒霜姐你回护他。”
绮韵将衣服从脸上扒下来,嘟囔着。
“过几日让几个公子哥把他带过来,待引荐了,绮韵便去勾引他,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要是个良人就算了,要还是个花花公子,哼哼,以后寒霜姐姐就不要想着跟他远走高飞、双宿双栖了……”
“满嘴瞎掰……”
卫寒霜笑着说道。
“嘻嘻。”
绮韵笑着说道。
“今天,整个清河有名的人儿都来了,寒霜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许还能找个比那彘哥儿好的呢!”
卫寒霜笑了笑:
“我一身全黑,到时只躲在暗处,谁又能真认出我来,这次去只为绮韵妹妹来你助威,其他人等,皆不欲接触。”
“呃?那彘哥儿呢?”
微微的沉默,
片刻之后……
“绮韵错了!卫姐姐饶命啊——”
求饶声自房间里隐隐传出来,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
…
。。。
。。。
李行周不知道他成为了两个小娘子的谈话对象。
这时。
崔安柿也鬼鬼祟祟的溜进堂内,
他与李行周熊延福不一样,他怎么说头上也顶着个崔姓,一晚上不露脸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与一干的崔氏子弟关系不好,自然不想往学子一边坐去,他看见崔婉柔,便溜了过去。
他与崔婉柔关系一般,只想着在她这蹭两个果子吃。
不得不承认崔安柿的卖相不错,女人缘也不错,一口一个婉柔妹妹,婉若妹妹的叫个不停。
叫的两个小姑娘是花枝招展,甚至连崔赤骥也往这看了两眼。
其实,崔安柿的目的很简单,子时以后,诗会便会渐渐萧瑟了,两个小姑娘也要回家了,这个小桌子自然就是他的了。
一想到李行周和熊延福陪他喝了半晚上的风,崔安柿心里还微微过意不去。
“再熬会,彘哥和大熊,等会我们就有位子喝酒狎妓了。”
崔安柿默默的想到。
这时,崔安逸与其余几名公子也摇着折扇准备出去透气,他们戴着学士头巾,做学子打扮,此时晚风吹来,似乎颇有几分羽扇纶巾风范。
崔安逸今晚有些出风头,方才写了一首咏夜的诗词,得众人唱和,甚至获得了崔赤骥的赞赏,算是今晚漳水诗会最拿得出手的几首诗之一。
他们一路相互吹捧,走到了崔安柿这个小桌子旁。
这时候走过来,那一名外姓男子拱了拱手,笑道:“安逸兄大才,今晚怕是要得顾媚儿小姐的青睐了,可喜可贺。”
顾媚儿是这几年清河一带有数的名妓,卖艺不卖身,被称为才貌双绝。
但是在清河谁不卖崔家的面子,因此这次她也过来了。
按照惯例,顾媚儿会选择晚上喜欢的诗词唱上几曲,当然本身也有准备节目,但她选择唱的几首诗词,往往便是诗会中某个阶段最出风头的。
这里面的操作有些复杂,不纯粹是才华决定一切,但才华的确可以决定大多数,崔安逸那诗词本身不错,又是崔家六房出身,因此被当成压轴的可能性很大。
而若他在这里受到青睐,之后的几个月月恐怕也能有亲近那顾媚儿的机会,被邀去赴宴或是谈诗论文之类,这可是很出风头的事情。
而若能进一步把那顾媚儿弄上手,破了她的身子收入房中,那便更能证明他的男人魅力的终极成就。
清河漳水诗会已有十几年历史,这类的故事每年都有,也都能在或长或短的时间里成为流行的话题。
男人在这样的话题里,自然是出尽了风头,之后便是报出名字,人家也会羡慕你是风流才子,名头响亮几分。
要知道,崔家大少崔赤骥最让人称赞的收入了三个花魁,并且将其画到了扇子上,哪怕他的诗词确实不怎样,但是也堪称一代风流人物。
这时候被人夸奖,崔安逸自然是一番谦让,这时崔婉若却起身笑道:“安逸哥哥的诗词,妹妹听了也有几分感动呢。”
崔婉若也喜欢那诗词,看到崔婉若说话了,他也不得不开口赞美几句。
其实花花轿子人抬人,对于真熟悉的,例如那外姓男子,例如崔婉柔崔婉若,都明白崔安逸的诗词多半是从某位名家那儿买来出风头的。
崔安逸笑得开心,又是谦让几句,双方交谈一番。
崔安柿却将头死死的埋下,他本来在族学里和崔安逸有些不对付,平时见了都要讥讽几句,言辞激烈的时候甚至会搞一架。
但是,在诗会这种场合,崔安柿却不得不装起怂来,因为他确实是不行。
可他又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三分,所以干脆避而不见就好,这也是他不愿意坐在学子那一桌,死皮赖脸的赖在崔婉柔这里的目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崔婉若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竟然会起身跟崔安逸打招呼,而且看这架势,非要寒暄个半天啊。
你们很熟吗?
崔安柿在心里不住地吐槽呢。
可惜他一肚子草包,根本看不清局势。
要是李行周在这里。
估计会心里提防一句。
“事出无常必有妖。”
终于,崔安逸看到了他。
崔安逸故作惊讶的说道,
“这不是柿子大才子吗?一晚上没见,原来是躲在这女人堆里来了,柿子大才子一向才高八斗,今天如此盛况,必定能有佳作出世……”
“我看到是未必了,柿子大才子虽然读了几年书,却不过是个大包子,能写出什么馅子来。”
后方一个跟着崔安逸厮混的旁支外姓开口起哄道。
崔安逸笑着回过头。
“张兄你可不要乱说,柿子大才子风采气度,他有个兄弟叫李行周的,不是有篇传唱度极高的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吗……”
“对,对,我也知道,就是写唯有卖身为奴自作践的那个李行周嘛,哈哈。”
这时候看着崔安逸一伙人的表演,崔婉柔自然便也清楚了他的想法。
崔安柿和崔安逸一直都不对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含了些怨气耍些手段。老实说,表演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效果却不会打折扣。
可是继续这样说下去,保不定明天这些小圈子里就会传上一阵崔安柿和李行周是废物的言论。
崔婉柔也读过李行周那篇《东武天下篇》,自然知道里面用词粗鄙,言语之中就是市井打油诗,但是她却对李行周救父救兄的行为所感动。
然而她见到崔安柿被言辞挤兑的面红耳赤,头都埋到膝盖里了,心里也有些不忍。
她轻轻戳了下崔婉若,想让她从中缓和一下截一下。
崔婉若倒是看到了,然而迟疑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
崔婉柔性子柔弱,一般遇见事情都是崔婉若顶上的,她见到崔婉若没什么反应,只能自己来了。
她一脸微笑,便要开口缓解气氛。
结果崔安柿忽然站了起来。
声音颇为嘶哑的说道。
“谁说小爷不会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