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京观

李靖红润的脸色被裴寂一番言语说的青一阵白一阵,二人关系本就极好,说话向来比较随意。所以,李靖也讥讽裴寂道:“不知道刚才是谁哦,抱着马脖子喊:阿娘!阿耶!大慈大悲佛祖!一场战争下来,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甚至还闭上眼睛,浑身吓的哆嗦呢!”

说到这里,李靖又好像故意一般高声叫嚷道:“阿娘!阿耶!大慈大悲佛祖哦!”李靖的这一番搞怪,倒让气氛轻松了起来,就连杨广都有些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当时战场之上,裴寂马术不甚娴熟,不似杨广李靖般自幼便有的马骑,所以裴寂紧紧的尾随着杨广,哪里都不敢乱跑。

年仅十几岁的裴寂打小连鸡鸭都没杀过,这数万人战场上,血肉横飞,战马嘶鸣,刀光剑影,没被吓了尿裤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倒是没想到,李靖这时会拿此事笑话裴寂。

裴寂立马涨红了脸,恼羞道:“你休要胡说,那是害怕吗?只不过是我在为杀敌的将士们祈祷罢了,你……你……你休要乱言!”

就在李靖裴寂二人正打算单挑的时候,一个士卒在徐烈耳边低语了几句,徐烈听罢,振奋的说道:“殿下,此战我军杀敌一万两千余人,俘获战马四千匹,其中还有可作为具装甲骑兵的良马一百四十匹。财物足足有四万余金,还有许多珠宝无法估量价值,突厥刀近万把之多!”

杨广有些震惊的说道:“突厥军队竟然损失过半!?将这些财物取出万金,一半发放给将士们,一半发放于阵亡将士的家属。至于那些马匹,除了良马,其余的全部缴获就呈给父皇,缴入国库吧。对了,那突厥刀是何种模样,比我隋军直刀更精良吗?”

徐烈吩咐一个士卒去拿来了一把突厥刀,递给杨广,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虽说突厥乃是蛮化之人,但其亦有不少的精工良匠,他们从南北朝时将制刀技术学了去,所以他们的突厥刀和我军所使用的直刀不相上下。想之前的匈奴,他们的箭头都是骨头所致,如今的突厥人所使用箭头,皆为铁箭头。”

杨广一边听着徐烈所言,一边端详着这把突厥刀,这突厥刀和直刀十分相像,刀刃秉直,刀柄亦有麻绳。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突厥刀顶部的尖刃双面开刃,而直刀则是单面开刃,所以突厥刀比直刀刺杀的更加方便省力,不会出现直刀刺入肉体后便因为刀尖原因而停顿下来。

杨广看着这突厥刀感觉十分熟悉,脑海猛的闪过一个画面,这突厥刀不就是唐刀吗!?原来,历史上的唐刀是由突厥刀改良而来,而突厥刀是游牧民族的发明,但被善于学习的中原王朝学会了,于是便出现了直刀,而后又有了更优质的唐刀。

想到这里的杨广对徐烈说道:“徐将军,这突厥刀暂留百把,先让工匠学会这种刀的形状,看看能不能制作出比突厥刀和直刀更优质的刀来。”

徐烈有些疑惑,直刀杀伤力并不弱啊,虽然可能某些地方弱于突厥到,但也有些地方比突厥刀更强,更适合士兵。但徐烈没有多言,只是说道:“突厥刀甚多,留个一百把也无妨。殿下,是否将突厥尸首尽数焚烧尸体?”

杨广正欲说话,一旁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殿下,应立碑而后筑京观!”几人寻声望去,正是满脸兴奋的李靖,只听他说道:“殿下,昔年皇甫嵩镇压黄巾起义下曲阳,用十余万人筑得京观,以威慑黄巾余孽。又有夏主赫连勃勃攻破长安,以万人而筑京观以洗刷耻辱。如今异族猖獗,非京观不得彰显武功,战捷陈尸,自古必筑京观。何不用这万余尸首筑一京观,用以威慑异族,那些小部落必然胆寒不敢轻易犯边!”

徐烈点了点头,说道:“筑京观不失为一个震慑异族的机会,但是殿下,此时已经入夏,如此多的尸首,若是堆积在一起,恐怕会滋生瘟疫。”

杨广皱了皱眉,在见过寇县惨状之后,他早已对异族无任何仁慈的念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徐将军所说不无道理,入夏之后天气炎热,万余尸首恐怕会滋生瘟疫。”

李靖则是有些失望的踢了踢脚下的草,杨广看了一眼,又说道:“但筑京观震慑异族,势在必行,孤王觉得不如就筑一座人头京观,然后将尸身焚烧。如此,即可筑得京观,也可预防瘟疫滋生,不知徐将军意下如何?”

徐烈回答道:“殿下所说倒真是一个好法子,这样做法,既节省了搬运尸首的时间,又不会起不到震慑异族的效果。想来,他们看见由万余人头所筑成的京观,必定闻风丧胆,不敢与我大隋为敌。”

徐烈说完,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像是漏掉了什么一样,折返回来,向杨广问道:“殿下,刚才有一事却是忘了,这京观不知筑在何处?若是筑在这旷野之上,此乃我大隋州县,异族难见。若筑在边境,可边境之广万里,还请殿下明示。”

“就筑在桑干河上流!”杨广沉声说道。徐烈琢磨了一会,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殿下可是想警告契丹和奚两个部族?”

杨广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二族皆臣服于突厥,此次突厥入侵,二族出力不小。如今更是在云州失守后蠢蠢欲动,若不施于警告,之后的威胁会更大。来日若我军进攻突厥,二族难免会袭扰我军,先用人头京观将其震慑,以便今后反击突厥之时,我军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徐烈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契丹还好,奚族十分猖獗。之前屡屡劫掠河北北部州县,这奚族军队彪悍无比,每次劫掠都不空手而归,让数州总管都为之头疼。直到我大隋立国后派遣了阴总管讨伐了一番,虽然只是教训了一番,但奚族也是收敛了许多,这次突厥入侵,奚族人便厉兵秣马,意欲趁着我大隋自顾不暇,想趁机占一点便宜。殿下所选之地,到是能让两族全部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京观,想来这奚族见到之后也会息了这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