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处都是分别的景象,到处弥漫着伤感的味道。夏风或疾或徐,阳光或暖或烈。走在街道上的陌生人,有的撑着太阳伞,有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风起时,路两旁的梧桐树摇动着翠绿的叶子,绿荫蔽日,舒服又惬意。
“怎么样?”成谶刚从大厦里走出来向晟戈便迎了上来问道。
“不知道,胡吹乱侃一通,如果过了可能要外派,随缘!”成谶挑挑眉无所谓地回道。
向晟戈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让自己的父亲见识到自己所交的像样的朋友。此刻,他最想找个地方大吃大喝一顿。他看到成谶准备给谁打电话,于是他抢过成谶的手机说:“晚点再打电话,忙了这么些天,走,我们去庆祝下!”说完向晟戈将手机还给了成谶,勾着成谶的肩向车站走去。成谶看了一眼向晟戈笑了笑,这段时间大家一直绷紧神经忙毕业的事情,想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兄弟几个是应该吃个散伙饭。“晚点再打吧!”他想,顺手将手机装进口袋里。
这天,成谶他们寝室的四个人在饭店的包厢里推杯换盏、杯酒言欢,却又在喝至尽兴的时刻又突然想起了俞时,想起这位永远带着一张笑脸的男生,永远无忧无虑的模样,没事就在他们寝室门口凹着奇怪的姿势喊他们去打球。想到这些四个人情不自禁难过起来,最后四个人喝得酩酊大醉,这是成谶第一次喝醉。
什一耷拉着脑袋发呆,常安凝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走了过去说道:“什一有空吗?待会儿陪我去面试呗!”
“你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吗?面试什么?”什一看着常安凝不解地问道。
“又不影响,到时候可以择优选择嘛!”常安凝解释道。
什一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她伸了个懒腰说:“陪你去!”
到了面试的公司,什一坐在一楼大厅等了常安凝三个多小时,常安凝才从上面下来。常安凝歉疚地笑了笑,什一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常安凝,“等通知。”常安凝回。什一笑了笑作为回应。两个人走出写字楼,向公交车站台走去。
公交车按部就班向站台驶来,常安凝上了公交车,就在什一准备上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旁划过,什一迟疑了一下,她隔着窗户对常安凝说:“阿凝你先回去,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下!”司机关上车门,常安凝一脸疑惑地看着什一,公交车逐渐走远,什一最后消失在常安凝看不见的地方。
什一打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另一辆车的后面,这一路的风景她感觉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眼见对方的车驶进小区内,什一赶忙下车跟了过去,她准备进小区的时候被保安拦下了,保安询问她去哪里,她向保安说明去向后走进小区径直朝一个地方走去。与此同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好从另一边出小区,他看见什一走进去的时候又折了回来。
什一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的所猜所想,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当她站在铁门外,看着眼前的一切时,大脑停止了思考,她焦急不安地反复按着门铃,出来开门的人印证了她的猜测,木已成舟的事实将她最后的幻想彻底粉碎。全身的血液全部涌进大脑里,许久以来堆积在心里的怨气让什一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渐渐地,思维也不受控制了。
“是你啊!”对方惊讶之余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说道。
“怎么?不敢开门让我进去坐坐?”什一嘴上挑衅地回道,整个人却十分僵硬。
对方冷笑了一声顺手打开院子里的铁门,什一走了进来。她发现院子里的植物才种下不久,地面上还残留着浇过水的痕迹,左边种着一颗跟什一差不多高的樱桃树,围着樱桃树周围种满了绣球花,大概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叶子奄奄一息像刚腌制不久的泡菜一样。右边是一片的草地,屋子的正门旁放着一把小铁锹。
“看好了?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对方语气平静却满是寻衅之味。
什一没有理她,她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个梦,还是她十分厌恶的梦,她突然有一种想毁掉这一切的冲动。这时,耳边又响起对方的声音,她讨厌的声音。“我跟你打过赌,你爸肯定更在乎我!”什一依旧没有理对方,她径直走向那颗小树,她用尽全力去拔那棵树,但是没能拔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对方慌了,她语无伦次地喊道。
由于太过用力什一的左手瞬间被划出一道血口子,她看着左手心的伤口苦笑起来,最后她将所有的情绪宣泄在那颗种好的小树和周围的花卉上。她折断了那颗树,毁掉了奄奄一息的绣球花。看到这一幕,对方赶忙上前阻止什一,什一用力将对方推开,眼神充满愤怒和怨恨。她像一头失控的恶狼一样扑向对方,她将对方按在地上打。
一记巴掌狠狠地落在对方的脸上,瞬间留下了火辣的手掌印,“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让你在医院乱咬人!”说着什一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对方胡乱挥舞着手撕扯什一的衣服,哀嚎地叫道:“我和你爸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是因为爱情……救命啊……救命……”她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呵呵呵呵……你和我爸是爱情?你跟我谈爱情?……”什一冷笑道,她骂着极其难听的脏话,一巴掌又一巴掌抽着对方的脸,她彻底失控了,歇斯底里地发泄着。
刚走到门口的韩觐洲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了,他从来没看见过这般模样的什一,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屋里走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按在地上打,哀嚎声把他吓到了,或许是出于动物的本能,小男孩呆愣片刻后拿起门前的铁锹向什一跑去,猛地敲在什一的后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什一条件反射性地用手捂着后背忍痛站了起来,她转身看见那个小男孩,她没有一丝犹豫,抬起一只脚踹了过去,将小男孩踹倒在地上,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铁锹滑稽地落在地上转着圈。
这回,那个女人倒像疯子一样捡起地上的铁锹向什一扑过去,就在铁锹将要落在什一的头上时,韩觐洲疾步走了过去用手挡住了,他夺过铁锹扔到地上然后拉着什一往门外走。院子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他们看见那位中年女性被那位女孩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糊了一脸。
什一甩开韩觐洲的手,瞪大眼睛怒吼道:“滚!”说着她捡起那把铁锹,“我要杀了她!是她毁了我的家!”
韩觐洲眼明手快迅速夺过什一手里的铁锹扔在地上,他抱住什一转身往小区门外跑,一路上什一骂骂咧咧大声嘶吼,无论什一怎么挣扎韩觐洲就是不松手,就在他们离开小区时,一群保安跑了过去。
韩觐洲赶忙打了一辆出租车,他将什一推进车里,一路上韩觐洲紧握什一的手腕,什一扭头望着窗户,她像一具裹满绷带的木乃伊靠坐在那里,看不见表情也没有表情。坐在一旁的韩觐洲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车子驶过一段距离后,韩觐洲逐渐松开手,什一的手腕处留下红彤彤的印记。到了学校,什一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头也不回地向宿舍走去。韩觐洲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什一倔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