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一时语塞。
一千多个粉丝如果算的上大主播，那就没有小主播了好吗？
“来来来，先别说主播的事了，先说说你代打的事吧……”李子明正色道。
“没有啊，教练，我这是粉丝福利。
他们送我礼物，我就用他们的号打几场，帮他们上电视。
我不收钱，而且我不保证胜率，纯友情帮打。”林泽慌张地解释道。
的确，这种没有直接的金钱交易，只是以帮打号作为回报粉丝的福利的运营方式在小主播中是非常普遍的。
他们不向粉丝保证胜率，如果有粉丝喜欢他们送了礼物，他们也很乐意帮助粉丝打几场比赛作为回报。
这与传统的代练就有了很大的不同，没有直接的金钱交易，而且能够帮助主播事业发展。
最主要的，是能维持生计。
新人主播想以直播谋生还是需要一些收入的，礼物折算之后的收益虽不及代练的五分之一但也能勉强糊口，支撑他们坚持下去。
虽然这样也会在某种程度上破坏游戏平衡，但是联盟委员会也没有赶尽杀绝。出于对那些热爱联盟的人们的善意，也不想断了他们的生路。
况且这种运营方式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需要一定的实力，才能在各个分段带领队友走向胜利。
如果保证不了自己稳定凯瑞，那么不光不会有粉丝送礼物求上电视，关注量还会下跌。
经过林泽一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讲解，李子明终于对他现在做的事有了一些理解。
李子明也是云里雾里，暂时应允了下来。但他也不会只听林泽一面之词，回过头也一定会去仔细调查一下.
如果哪天联盟下来了相关直播的新规定，他也要关注一下，防止林泽受到牵连。
“你很缺钱吗？”李子明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趁着时间还早，其他人还没到，李子明打算和林泽谈谈人生。他没想通过三两句话就能让林泽改掉坏毛病，了解自己的队员才是目的。
林泽：“额……”
林泽迟疑了，他知道自己在大家眼里是什么样的，吝啬、抠门、貔貅……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关于钱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拼命地赚钱，是想买什么吗？
可能有过想要的东西，可是现在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了，可能是一颗两块钱的巧克力，也可能是一个五块钱的玩具。
巧克力吗？自己已经18岁了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记得那是十几年前的冬天了，林泽当时还在上小学，那个时候他就很瘦，身体的瘦小显得他的脑壳很大，看起来怪怪的。
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是班级的联欢会，那一天小朋友们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大家把书桌围成一圈，有才艺的小朋友会在中间的空地上表演。
这是林泽第一次参加联欢会，他觉得很兴奋。他早早的就起床准备，爸爸已经出门工作，妈妈为他准备早饭。
他很高兴，因为妈妈为他准备了苹果，他喜欢苹果，酸甜清脆的口感可以在嘴里停留很久，这在冬天是很少能够吃到的。
妈妈又给他带了几个橘子，叫他分给小朋友一起吃。临出门之前，妈妈叫住了他：“泽宝儿，这个揣好了，买点糖吃。”
林泽接过来一看，是两张一元纸币，两块钱是两袋醋的价钱，是两只油笔的价钱，是妈妈埋头做一上午手工的工钱。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有零花钱，小心翼翼地把钱折好，揣在自己的裤兜里。
去学校的路上就是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花掉这笔巨款。校门前的小摊有两毛钱一颗的糖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可以买十颗，这样就可以和小朋友们分享了。
越想越开心，步子也就越走越快，装着水果的小兜子是妈妈给他做的，正在他的手里一跳一跳的。
到了学校的小摊，他正打算拿出钱买糖果，却发现钱不见了，他从里到外地翻遍了自己的全身上下，仍然没有找到。
他在自己去过的地方来来回回仔细寻找，可是都不见那两块钱。
他失落地回到了学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家有说有笑的，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小朋友们边看着节目边吃着自己带来的零食。那些零食林泽见过，在电视上和超市里都见过，他要过，但是爸爸妈妈从没给他买过。他知道，那很贵。
“咔嗤~”
他咬了一口苹果，果然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人心情愉悦，心情好了许多。他们的零食，肯定没有自己的苹果好吃，他这样想着。
“梨折~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呀？我这有巧克力，你跟我换呀？”一个胖嘟嘟的可爱女孩靠了过来，口齿不清地问。
小朋友们吃着吃着，就开始交换零食。大家都能吃到想吃的零食，都很开心，结果就换到了林泽这里。
林泽看着小女孩手里的巧克力怔了怔，眼泪已经漫上了自己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
他很后悔，如果他有好好的保管那两块钱，也许就可以拿糖跟她换，可惜没有如果。
他咬咬牙，一用力，把眼泪全都咽了回去。看了看眼前的大眼睛女孩和她手里的巧克力。这个巧克力就是他一直很想吃的那种，两块钱一块的德芙巧克力。
“我这没有零食，不能跟你换，不过我妈妈让我把橘子分给你们吃。”林泽打开背包，把几个橘子一个一个地摆在了桌子上。
他把橘子一个个扒开，尽量的掰成一瓣一瓣的放到橘子皮上，这样能让更多的小朋友们吃得到。
小女孩咔巴咔巴眼睛，拿起了一块塞在了嘴里，然后满脸幸福地向其他小朋友大声喊道：“梨折带的橘之太好吃啦！”
“我要吃！”
“我也要！”
“给我留一个！”
“等等我！”
“还有我！”
“……”
其他的小朋友蜂拥而上，纷纷拿着自己手里的零食和林泽换橘子吃。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懂利益，却懂得善良和分享。他们之间不存在施舍，他们还没复杂到拥有那种情感。
薯片、果冻、糖果等一大堆零食已经在林泽面前堆成了小山。林泽高兴地笑起来，其他小朋友都散去，他看着自己身旁要换巧克力的胖嘟嘟女孩，她是天使吗？
那一天林泽很开心，他把没吃完的零食都还给了小朋友们。只带着小女孩给的巧克力回家，他想把这个带给妈妈吃。
林泽一路小跑就到了家。妈妈正低着头，一根钩针在妈妈手里像活了一样，将细细的线都钩成了一朵朵可爱的小花。
“妈妈，妈妈，快看！”林泽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巧克力向妈妈叫嚷着，“我用橘子换了可多好吃的了，留了一个巧克力给你吃。”
妈妈抬起头，看着林泽通红的小脸，温柔地笑了起来，眼神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和煦。
“妈妈不吃，泽宝吃了吧。”妈妈的手还在娴熟地工作着。
“我都吃了好多了，你就吃了吧！”林泽坚持着把巧克力递给了妈妈。
林泽说了谎，虽然零食很多，但是巧克力却就这一块。他不是个爱说谎的孩子，只是爸爸每次带鸡腿回来给他和妈妈吃，爸爸总说在外面吃过了，妈妈也总是说自己不爱吃，就全让给他吃。
爸爸吃没吃过他不清楚，可是鸡腿那么好吃，妈妈怎么会不爱吃呢？他知道，妈妈是想让给自己吃，所以说了谎。
“那就留起来以后吃吧。”妈妈温柔地说。
“不要，这是带给你的，你就吃了吧。”林泽依然坚持。
最后妈妈拗不过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接过了林泽小手里的巧克力。
打开的时候却发现巧克力已经融化，黏在了袋子里。林泽也发现巧克力和一开始不太一样，是自己一直攥着的原因吗？
妈妈看着林泽一脸期待的样子，欣慰地笑着把袋子全都撕开，把巧克力吃了下去。
林泽瞪大了两只闪着光的眼睛，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妈妈欣慰地笑着，摸着林泽的小脑袋瓜说道：“好吃，好吃！”
林泽见妈妈说好吃，自己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高兴地说道：“以后我要挣多多的钱，给你和爸爸买好多好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