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灵挪动身体，蹭到了男人面前，现在他们只隔了一个沙发靠背。男人就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的人也不说话，最后张海灵不争气的伸出手指，在男人白衬衣上面突兀的红色上戳了戳，弱弱的问：“疼吗？”男人很吃惊，疑惑的问：“你能碰到我？”张海灵更用力的戳了几下，感觉到被戳的人好像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好像更白了，她赶紧收手，才收到一半，就被一个很凉的手握住。
男人略带痛苦的说：“我问你能不能碰到我，你回答我就好，不需要这么用力戳吧。”张海灵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不对，愤愤的说：“那你为什么要问，碰一下不就知道了么，而且你现在抓的这么紧，像是碰不到嘛。”
男人好像是吃了个炮仗，现在炸在自己嘴里了，他慢慢的松开手，认真的说：“看来我们很有缘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秦子默。”张海灵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着还是顺他的意思吧，不然他不高兴，把我一起带走可怎么办。张海灵正襟危坐，习惯的伸出右手，后来想了想还是收回去了，微笑说：“我叫张海灵，是个律师。”秦子默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懒散的说：“我知道，张律师，这两天的相处我大概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海灵更懵了，两天？了解？但这都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秦先生，你能不能——变一下身，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不太美观。”
秦子默尴尬的笑笑说：“抱歉，我可以看见别人和别的鬼，但是看不见自己，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子，有那么丑么。”张海灵不知怎么，好像母爱泛滥似的，有点心疼他，慌忙的摆手说：“不丑不丑，就是太血腥。”秦子默倒是没什么伤心的感觉，就是对这个女人的反应很满意，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想什么，不一会，他就变了一个样子，到不是容貌变了，就是刚刚的血迹和伤口都不见了。
张海灵惊喜的看着他，没有了血迹和伤口，他的脸也比刚才更清楚了，这活脱脱一个人畜无害的小鲜肉啊，很有电视剧里文弱书生的气质。张海灵心里就两个字：“好看！”秦子默无视这个女人的花痴样子，问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张海灵知道他当然不是问自己对他的评价，应该是问穿着什么的，就更加放心大胆的看向他，越看越觉得好看这个词八成就是形容他的吧！以前就算再好看的人在她面前她也只是有顺眼吧，但是今天她居然从一个鬼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好看”。就笑着说：“穿了一件白衬衫，黑裤子，白色的鞋……”秦子默静静的听着，嘴里念叨着：“原来是出事前的样子啊。”张海灵等着他解释，他继续说：“我要是没有理解错，我现在的样子，是我死之前的，之前你看到的，应该是死后的。”张海灵其实很想纠正他，因为现在他的任何样子都是死之后的了，但也没好意思让他尴尬。
张海灵想起他刚才浑身是血的衣服，好像是中了几刀，明显用刀的人没有医学常识，捅了很多刀也没刺中要害，就问他：“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中了那么多刀。”秦子默全身靠在沙发上，挑衅的说：“仇杀啊，这还看不出来，白当了这么多年律师了。”他这么一说，张海灵的火可就上来了，她生平最讨厌别人说她不适合当律师，也不管对面的人有多好看，就回怼他说：“仇杀啊，那让我这个不专业的律师分析一下，你是挖了人家祖坟，还是睡了人家老婆啊。”对面的男人好像并没有示弱的意思，懒散的说：“你怎么这么缺乏想象力啊，国仇家恨懂不懂啊。”
张海灵真的是无语了，为什么这么好看的皮囊给了这么一个讨厌鬼！对，就是鬼！她一定要反驳：“说我没有想象力，我初中三年的作文可都是满分！”这次秦子默没有接话，因为他好像低估了一个律师的辩论能力，连初中的故事都搬出来了，要是再说一会，幼儿园的事迹都要讲出来了吧！
刚巧这会有人敲门，终于让两个人结束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张海灵一边开门一边想，今天家里怎么这么热闹呢。才开门，就扑进了一个人，一把抱住张海灵，弄的她不知所措，来的人大喊：“终于找到你了，快走，我们去医院！”张海灵用力扯掉挂在身上的人，不是乔一娜是谁，没进门的还有一个，精神科医生——薛宇。乔一娜的来意已经很明显了，张海灵连退几步说：“冷静，阿娜，我没疯。”之后眼睛瞟向了秦子默，顺势瞪了他一眼。秦子默坐在沙发上连位置都没挪，看戏的样子一直笑着。
乔一娜拉过张海灵的手，关心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忽然说看见鬼了。”张海灵大脑飞速旋转，最后张口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正要过马路，没看见红灯，刚巧前面过去了一辆公交车，车里有个和人不太一样的人形东西，我当时眼花，把他当成鬼了，后来仔细想想，那八成是个人形立牌。”秦子默本来正认真的听她编故事，在听到最后人形立牌的时候，笑的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来。他真的怀疑这是一个律师该有的逻辑和想象力么，她是怎么做到打赢官司的！
张海灵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就听见门外的薛宇说：“我说过了，她虽然有精神疾病，但是还不会表现的这么快，你不信非要来看看。”乔一娜回头冲他说：“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么。”薛宇看着张海灵，认真的说：“事实证明，你现在是眼睛不好。不是精神不好，你应该去看看眼科了，好了一娜，走吧，我还要回去上班呢，毕竟我还要照顾张律师送去的人。”他刻意在最后几个字加大了音量。
“那好吧，我们走了，海灵，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说完，乔一娜和薛宇就走了。留张海灵在原地错愕，她心里想，这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秦子默看她还没过来，就问：“你朋友都这样吗，不是担心你有神经病，就是说你是神经病。”张海灵回头瞪他：“你才有神经病，要不是你，我会被当成神经病么，而且你到底要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秦子默大眼睛一转，笑笑说：“待很久啊，其实我有一个好主意，对我们来说是双赢哦。”张海灵其实并不打算相信他的鬼话，但还是让他继续说：“你可以让我待在你这，之后我帮你查案子。”张海灵当然不会同意让一个鬼住在她家，想着就赶紧拒绝“我不需要你，我自己就可以。”
“你不需要这么快拒绝，好好想想，难道你要永远靠猜测去判断案子么，这次你唬住了被告，下次呢！我可以帮你找到死去的被害人，问出你想知道的真像！你官司打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算账你可是一绝，这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啊。”张海灵认真的思考，终于下定决心：“成交，我答应你。”
于是新的问题来了，张海灵问：“那我出门调查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吧，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你。”秦子默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出门。”张海灵很吃惊，今天明明在外面见到他了，现在他居然说他不能出门！“为什么不能，今天你明明出去了。”秦子默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就解释：“我可以出去，但是我怕东西穿过身体，阳光也不行，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身体会受不了，最重要的是鬼离开身体时间越久，记忆力越不好，会渐渐忘记自己是谁，自己要去哪，所以我出去之后可能就回不来了。”张海灵好像想到什么，问他：“那今天货车从你身体穿过去了，你有什么感觉么。”
“疼呗，还能是什么感觉。”
“鬼还可以感觉到疼啊！”张海灵觉得很惊喜。
“鬼不仅能感觉到疼，还能感觉到饿，所以有的鬼才会吃鬼，或者吃人。”
张海灵忽然又泄气了：“你不能出门，那怎么帮我找线索啊。”秦子默就喜欢看她没主意的样子，笑着说：“我说我不能出去，但没说你不能带我出去，我可以附身在一样东西上，之后你带着那个东西出门。”
“那你今天也是附身在东西上面和我出门的么。”
“对啊，那个杯子。”
张海灵一拍手：“那好啊，以后你就在那个杯子里吧。”秦子默又摇头：“不行，鬼长时间的的寄托，只能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张海灵真的很想打他，于是问道：“难道你要我去你的墓地抓把土放在这个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