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第一次生病
上回提到我和子兰将军合租房同住,我们当时就住在公司旁边的一个单元楼内,离公司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这样我平时的生活范围只有三个点:公司,合租房,食堂。但是这么小范围的活动,加上日复一日地久坐,甚至猫着腰,身体很快就吃不消了。
一般到20多岁,我们对自己的身体都有一定的了解。对于我来说,身体比较虚,生病大多是各种原因导致的嗓子发炎、然后发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来到西安之后,还没有生过什么病,其实这句话真不当说,在西安待久了大家都知道,西安是十三朝古都,帝王之乡,是不能妄语的。什么?没听明白是吧,意思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前提是你说出来。比如你今天说你运气好,明天你准倒大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大英雄阿喀琉斯的弱点是他的脚后跟,曹操的弱点是他喜欢已婚女人,苗人凤的弱点是白鹤亮翅,我的弱点是我的扁桃体,稍微吃点不对头的东西就开始发炎,发炎就化脓,化脓就发烧。后来我又得了鼻炎,我女朋友也有鼻炎,她家给了个偏方,吃蜜蜂巢,有一次我试了试,真是名副其实的“味同嚼蜡”。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偏方总是有一定市场的,前些天我还跟女朋友商量,准备买一些蜜蜂巢,把这个丢掉多年的习惯捡起来。如果您去我家,进门别的不招待,先给您端两盘蜜蜂巢嚼一嚼,包您有全新的味觉感受,没准还能嚼出小蜜蜂来。
闲言少叙,话说那天夜黑风高,我正撅着屁股呼呼大睡,忽然感觉我病了,头晕眼花,不久就晕了。我是那种有点小病就嗷嗷叫的人,和我老子爹一个样。半夜三更又发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我想我该不会要死了吧,现在在这破地方,山高皇帝远,连个亲人都见不上一面,越想越没办法。最后觉得我自己无法搞定这病了,也没有药。就在绝望中我想到了子兰将军,我摸着黑,转个弯就到他房门前开始敲门,子兰一听是我赶紧开门,我二话不说进去就往他床上一躺,说我要死了。子兰大笑不止,我知道他可是上过沙场,打过大秦帝国的人,我就是个穷书生。子兰二话不说,一看表,五点多,把我搭车送到高新医院。我给PL打电话请了假。进入高新医院后,子兰便去上班受苦去了。我开始自己挂号,看专家,交钱,拿药。然后做皮试,到注射室去正准备松皮带,后来一想是吊瓶,就止住了。
结果早饭也没有吃。后来护士问我要住什么病房,意思就是说在哪打针。这时候你可以选择自己用手举着,只收药钱,也可以选择坐个位子,另收一点钱,再然后就是选择到一个房间,空调吹着,可以吆五喝六,雪月风花,要大把的银子。我一听就想,奶奶的,咱穷了一辈子,今天就住个干部房,我还真就豁出去了。并特意嘱咐,药给我下慢点,我要慢慢享受,这么贵呢。
进了干部房果然不同凡响,一个房间两张床,床是可以升降的,光这个就够我玩儿一阵子的。药刚挂上我还挺高兴,看看这看看那,不久我就发现问题了,我连一口水都喝不上,扁桃体有问题的人一般都很容易渴,我是不喝水可以,必须得有一杯水在旁边摆着,但是摆着没事就想喝两口。这就麻烦了,喝完就要上厕所,虽然是干部房,但是也不能指望护士 MM一路把你送到小便池前面吧。再后来我发现问题更大,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感觉到悲凉,一种人在他乡,身不由己的无奈,不禁心一酸楚,泪两行。
由于我药下得慢,旁边的病人很快就被我熬走了,又来了个新的,这回来的人不同凡响,肯定是干部,暂且称为豹子头林冲。林教头大概是开饭店的,他刚躺下十分钟,便有人来看望,我以为肯定是老婆什么的,后来发现不是,是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其下属。林教头经历是比较丰富的,说的都是什么风雪山神庙啦,杯酒戏嫦娥啦,台儿庄大捷啦,等等。后来又来了几个人,我开始觉得这个人生意做得应该不错,这回来的也是个男的,看样子也是下属,让我开眼的是这位下属的老婆也来了,还热心地给带了饭,还有鸡汤。但是这个时候怎么吃成了问题,男的喂男的不成话,下属的老婆喂也不合适,林教头自己吃显然又有失体统,这么大的官躺在病床上还要自己吃。好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女人,我判断是小秘,小秘来了之后一看场面就很勤快,立马拿起鸡汤开始喂,从喂的姿势,我看出来点啥。林教头吃了鸡汤,暖了身子,开始大谈人生史,从从小吃不饱饭讲到后来搞定某某长,从在号子里打架拼命讲到和人一起共同创业打打杀杀,从朋友趣闻讲到医院里的潜规则。小秘一边喂,他一边讲,一群人围在旁边,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我一个人孤独地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时不时抿一口白开水,看看窗外,听着旁边讲的趣事,时不时哼一下,笑笑。每个人都必然曾经悲凉过,不管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