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安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拿起厨房的刀,在手掌划出一个深深的口子,又从袖筒中抽出一只锦帕胡乱的将伤口裹了起来,便冲了出去:“慢着!”
安璃的一声断喝,出乎众人意外。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璃的身上,安璃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乞颜的面前,摊开手掌说:“回禀太子殿下,门口的血迹是奴婢不小心划伤手留下的,奴婢一早就起了没有见到驸马府来过别人。”
乞颜看安璃裹着手帕,还不断往外冒血的手,立刻掏出了怀中的金疮药来给安璃止血,直确定不会再流血才关切的问安璃道:“怎么会伤到手?”
“奴婢做饭的时候不小心伤着了。”
安璃刚说完,乞颜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有些官职的犬戎士兵,上前对乞颜说了一堆安璃听不懂的话,乞颜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安璃拿眼睛去看李元治,李元治淡淡的道:“他说你在厨房里伤的手,血怎么会流到了寝殿门口?”
“奴婢伤着手不得去寝殿找手帕包扎吗?”安璃拿眼睛看了看那条,被乞颜扔在地上,已经满是血迹的手帕道。
“这么重的伤包扎完了为什么不去就医?”那人又问,李元治继续给安璃充当翻译。
“我就一个奴婢,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主子醒了没有饭吃才是大事。”安璃说这话的时候,乞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那个人还想说什么,乞颜已经一挥手让那人住了口,乞颜和李元治客套了番,准备撤兵,临走的时候望着安璃道:“我不喜欢你自称奴婢……这一点也不像你!”
乞颜的话莫名的灼伤了安璃,就她已经不那么疼的伤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安璃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乞颜带兵离开。
“要看到什么时候?”直到李元治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璃才反应过来。
端了热水进屋,殿里簇戎已经把薛新龙后背的箭拔了出来,现下正用烧的通红的匕首烧着薛新龙的伤口,防止发炎,而薛新龙疼的满头大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坑,薛新龙看到安璃进来闷声的说了声:“谢谢。”
“薛大人客气。”
安璃准备拧个毛巾给薛新龙擦汗,李元治望着安璃手上的伤,推开了安璃的手,拧了毛巾亲自上阵,薛新龙哪里敢让李元治给他擦汗,就要起身,却让李元治一把按住:“你今天就在寝宫躺着,不要动。”
安璃仿佛看到了薛新龙的虎目湿润了。
接着自嘲的看了看她的手掌,李元治不让她拧毛巾肯定不是担心她的手,他只是用这样的方法拉拢一个为他所有的忠臣。
这一点倒是挺像以前的他,安璃听兄长说靖王的兵都是为了他甘心冒死之流,从簇戎貌似也要杀安璃这一定上,就可见一斑。
“五爷,犬戎王对我们的行踪已经起疑,这两天想夜里出城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簇戎给薛新龙包扎好伤口后,回禀李元治道。
“答应的事情,不能不去。”李元治摇了摇头道。
安璃听明白了,他们是想去和匪军和谈,孙劲松应该是这场谈判的关键人物,可是现在犬戎王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加紧了对驸马府的监视。
“我有办法出城。”
安璃话一出口,众人都望向了安璃。
簇戎更是一脸不屑:“不懂规矩的奴婢,不要以为你用了点苦肉计给我们解了围,就可以在这里指手画脚。”
“薛某倒是觉的听听无妨……”薛新龙自从和安璃月夜对饮后,对安璃的态度也不再是对奴婢那样,很多事情会用商量的语气和安璃说。
簇戎是一惯恨安璃的,他打断薛新龙的话:“五爷,妇人之见,没什么好听的,以我和五爷的势力,偷偷出城没有问题。”
“是没有问题。”安璃催着手,声音低低的;“可若是犬戎士兵深夜来访呢?”
“这里怎么说也是驸马府,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吗?”簇戎争辩道。
“奴婢虽然听不懂犬戎话,但是奴婢知道今天退兵的时候,乞颜身边的那个副将是心存疑虑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犬戎王不可能不在驸马府附近布暗探,五爷和您出去是可以出去,但是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奴婢就不知道了。”
簇戎听安璃说完,冷着张阴差般的脸望向安璃:“我和五爷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你一个小小奴婢就能了?”
”不能。”
安璃说完,簇戎冷笑了声:“你是在耍我们吗?”
“没有。”安璃迎上簇戎讥笑的目光;”奴婢不能让五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但是奴婢可以让五爷光明正大的出去。”
安璃说完另外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安璃迎着三人的目光道:“犬戎族是游牧民族,没有大夫,只有兽医,现在是放牧的季节,兽医都随着羊群在城外的草原上……”
“你想……”李元治闻言眉头拧了起来。
安璃点了点头,望向簇戎:“麻烦簇大人去集市找大宇的商人买附片、川乌、草乌、马钱子,再多买些姜回来。”
“买毒药!”簇戎闻言下了一跳。
“内服是毒药,和生姜一起熬制成水,敷在皮肤上就是极好的发热药。”
李元治望向安璃;“你可知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毒药,虽然只是敷在皮肤上,但是不见得就会没事。”
“奴婢知道。”
李元治就这样看着她,最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簇戎经过安璃的时候,压低声音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处心积虑想继续回到主子身边,这次我姑且信你,若你再敢耍什么手段,我定不会手软。”
安璃甚至还听到了簇戎握剑柄的声音。
“簇将军多虑了。”
安璃的声音很轻,簇戎还是听见了:“希望吧……”
……
簇戎还没回来。
乞颜来了,还带了个婢女。
乞颜和李元治客套了番后道:“以后府里有什么粗使的活,都可以让其其格来做。”
末了,乞颜走向安璃:“你说喜欢我们犬戎儿女的爽朗干净,说乞颜是你的挚友,那如果……如果我不想只是和你做挚友,我想让你留下来,你会答应吗?”
乞颜说的很真挚,安璃不敢去看乞颜眼中的期盼,垂首道:“我……我只是个奴婢,去留由不得自己。”
安璃说完,李元治皱起了眉头,好看的丹凤眼里满是风暴:“要是我准你选呢?”
李元治说这话的时候,安璃隐约听见咬牙的声音,那几个字也仿佛是从他的齿缝间硬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