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村的民宿中。
天枢的探员们在老旧的瓦房各处用粉笔画着标线,将物证线索一一圈定。
苏星辰在老房子中发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大堂一片狼藉,桌椅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多为刀劈斧凿留下的斩击痕。
墙上的观景画有数道劈砍的印子,头顶的房梁落下来点点血迹。而地板上留着两种血,一种是红色,一种则为青蓝色。
青蓝色的血大多为水生冷血动物的体液,它们体内富含铜离子,缺失铁元素,会让血液染上这种诡异的蓝色。
于此同时,苏星辰还在屋子里发现了很多残破的羽毛,多为绿色杂毛,没有一片是完整的,它们在一个个带血的脚印下,已经碾成了碎片。
苏星辰思考着——
——美惠子小姐的丈夫小野盛玄,与她口中的那位武田大人,很有可能在这小屋子中斗了个你死我活,身体已经出现了妖怪的特征。
显然——这件普通的失窃案,变成了灵能灾害案件。
星辰立马接上了天枢总署的通讯,调度着行州全市区正在执行任务的武装组组员,成立了临时专案组。
……
……
五老峰隧道之中。
金铁厉鸣的三十三回合。
叶北死了三十三次。
美惠子老师提着刀,褪下西装外套,已经完全放开了手脚。
“你的手法很厉害!有精妙玄奇的变数!一定有一个好老师!”
她称赞着叶北的双手,也在称赞罗睺。
“可是还不够!”
美惠子的身体因为出汗,从肩头冒出点点薄雾,好似杀神附身。
“铁棍也好,剑也好,都是身体的延伸。你们国家从古代开始,有无数好勇斗狠的侠,做出自己的流派。”
叶北刚刚从一记断头之伤中恢复过来。
他看见美惠子老师神采奕奕的眼睛。
美惠子说:“我们的剑,是铁矿稀缺,做二十三工精雕细琢之下,逼不得已的选择,虎彻也是古铁造。”
古铁,即战场上的破铜烂铁回炉重造。
“你们的剑,是铁胚铸打,千锤百炼磨砺而成——你本该找到更好的老师。”
美惠子轻轻将虎彻抛出。
“接住它!鬼!”
大刀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叶北手眼合一,紧紧握住了刀柄,可这势大力沉的长卷凶兵,横手之处,刀尖宛如一柄重锤,带着巨大的惯性,劈进了叶北的面门。
在叶北活过来时,才稍稍发觉——手中兵刃的结构非常奇怪,它的大部分重量都在前方,握在手里的感觉就像是牵着一头猛虎,随时会扑出去。
“铁棍给我!”美惠子喝道。
叶北将铁棍扔给老师。
两人再次开始授课流程。
叶北手上的兵刃沾满了他伥鬼之身的血,就和虎彻此刀的传闻一样,这是一柄会吸住人肉,痛饮鲜血的兵器。
美惠子老师两手托平铁棍,眼神凌厉。
“鬼,你的手会背叛你!”
话音刚落,叶北只觉热风扑面!
提刀迎战之时,看棍影走了偏锋,振打于虎彻刃身,美惠子老师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她垫步沉稳,气息悠长,两臂举棍猛然一压。
叶北这才知晓什么叫【手会背叛你】。
在交手的一瞬间,美惠子已经想好了如何布置进攻。
而叶北的双臂受挟,像是弯曲的弹簧,永远都发不出张合的力来!
砰——
不过一秒的功夫,叶北的十根手指头叫凶悍的卸刀棒击打得刀都握不住了。
“你的剑会背叛你!”美惠子沉吟。
调转棍棒,如白蛇缠上那漆黑大刀,叶北辗转腾挪不过三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割开自己的喉。
等叶北复活,刚想消化教材内容。
美惠子老师压根就没给学生复习的机会。
“你的眼睛会背叛你……”
又是一手持棍中段直刺姿,如枪口对准了猎物。
叶北看过一次。
他的脑子告诉他,学会了。
可他的步法根本就跟不上美惠子的变招。
手中虎彻大刀的迎击劈砍叫美惠子狠狠振打刃中,一记标准的破招撩斩破开,叶北的身体中轴重心难以为继的瞬间。
美惠子老师的当头棒喝已经到了脑门前。
“唯独,你的对手不会背叛你。”
美惠子调转棍棒,对着叶北笨拙的下半身狠狠抽了几下。
她喝道:“谦卑。”
叶北一瞬间矮了不少,拳架的四平马完全变形。
变矮之后,视线在一瞬间明朗许多。
美惠子老师又是一棍,戳在叶北腹部。
“藏拙!”
叶北的身体往前弓张,脊梁跟着挺了起来。
最后一棍,撩打在叶北的手臂之下,生生将两臂高高抬起。
“你们的剑!”
“心与眼合。”
“意与刃合。”
“气与力合!”
“砍!——”
叶北感觉脚板紧紧咬住了地面,劲力从跟腱传递到小腿大腿,直至腰腹肌与胸脊核心传递至双臂。
穷奇原本在打哈欠,突然它耳朵抖了一下,眼神中有几分玩味,闻声望去:“嚯?”
叶北一刀劈下!
美惠子侧步挤进这凶悍的劈砍之中,身负铁棒,看虎彻的锋刃在棍身蹭出星火,卷有铁屑,转瞬之间便用灵巧的步法,来到了叶北身后。
“喝!”
她挥棍狠狠敲向叶北的后脑。
乓——
这次……
叶北挡住了。
“很好!”美惠子眼中透着欣喜。“你找到了窍门。”
叶北不明白美惠子老师说的“窍门”是什么,但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原本只用了半个身子的死力气,自从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之后,他对这副奇怪的伥鬼之身开始有了新的认知。
叶北:“窍门?”
美惠子点点头,微微退开两步,刚才这学生的不做保留的剑击,让她的双手发麻。
“道馆有比试,我也向刀友求教,也有你们的剑。”
她挽起袖子,展示着手臂上强壮的肌肉,一张一合一收一放。
“你的同乡说,身体中有窍门,就像是飞机有航道,气在骨骼肌肉的窍门之间来回穿梭,就成了穴位。而窍门活着的时候有,死了之后,就和没有飞机飞行的航道一样,找不到了。我听完受益匪浅。”
叶北听完目瞪口呆。
——感情美惠子老师的剑术,还不止一家。
“我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变强,我也希望能从你身上学到你的剑。”美惠子又举起了铁棍,周身汗液蒸腾的水雾在一呼一吸之间已经凝练成了实质的杀气。
“鬼!在你的同伴找到妖刀下落之前,我能一直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