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钟左右,我又独自一人来到了酒馆。此刻酒馆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只剩下老板一个人站在柜台后面,胳膊撑着脸,打着盹儿。我一推门,那门铃声一下将他惊醒了。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他睡意惺忪的说道,“想喝什么酒?”
“不喝酒。”我回身将门关上,“我是来等人的。”
“哦,是你啊,我记得你,你又来了?”他揉了揉眼睛,“你要是找镇长,那他现在就在楼上,楼上右转第一间,他就在那儿等着你。”
我谢过了他,然后正要往楼上走,但这时,那老板突然叫住了我。
“等等,姑娘,你先别走,你能不能先帮我看一会儿店?”他有些尴尬的向我问道,“我想去一趟厕所。”
“可我跟镇长约好了……”
“就一会儿。”他说着,拿起一个杯子,倒上了一杯酒,“我请你喝酒。”
“好吧。”我当然是不会喝他的酒的,但这么个小忙而已,我不帮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将酒留在桌上,然后径自离开了。我则走到柜台后面,百无聊赖的检视着架子上那一排排的酒水。但过了好久,那老板也没回来。
我在那儿等着,都快睡着了,就在这时,我突然瞥见那酒杯旁边放着一个手机。
大概是老板将自己手机落在这儿了吧,真是够粗心的。
我正想着时,那手机却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未知”。
我本来不想去管,但那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我犹豫再三,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老板他出去了。”我懒洋洋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一会儿再打回来好了。”
“池姑娘?”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你吗?”
“谁?”我愣了一下,这儿还有其他人认识我吗?
“我是镇长。”
“镇长?”我下意识的朝楼上看了一眼。“你在酒馆的楼上吗?”
“对,我在。”
“对不住。”我向他道歉。“等着急了吧?”
“池姑娘,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酒馆的楼下。”我说道,“你稍等一下,酒馆老板上厕所去了,让我给他看会儿店。”
“池姑娘,救救我,救救我啊。”镇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恐惧,“有人要杀我。”
“杀你?”我吃了一惊,“谁?”
“肯定是许维派来的人,许维派人来了。”他惊慌失措的说道,“他现在就在我房间的门外。”
我悄悄的朝楼上看了一眼,果然,有个人正站在楼上,在那儿来来回回的踱步,他体型像个男子,但他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是不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
“我也不清楚,总之他一直在门口乱晃,我有点害怕。”镇长的声音甚至开始颤抖起来,“他一定是许维派来的,因为我要告诉你欧阳教授的下落,所以许维想要杀了我。”
“你先别害怕。”
“池姑娘,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离开?”他说道,“我总感觉他要杀我……”
我挂了电话,从柜台拿起那杯酒,然后悄无声息的往楼上走去。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仍不停地在那儿踱步,见到我来了,他警惕的站直了身子。
“是你?”他率先开口了,因为戴口罩的缘故,他的声音闷闷的。
“你认识我啊?”
“我当然认识你。”他挑衅似的随我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要问你啊。”我说着,将那杯酒递到他面前,“兄弟,喝杯酒吧,喝完了就赶紧离开这儿。”
然而我话音刚落,他就一拳朝我打了过来,我连忙闪身躲开,他的拳头落在了旁边的窗子上,那窗子因为年久失修,竟被砸出了一个洞。
“这是要来真的啊?”我心里一惊,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那杯酒泼在了他身上,他的眼睛溅了酒,疼的叫了起来,但他瞪着两只通红的眼,还是朝我扑了过来。我勉强的躲了几下,但最终他还是抓住了我的头发,然后将我的头猛地磕在了旁边的墙上,这中间,我还挨了他一耳光。
我怒了,遂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着了后丢到他身上。他因为身上被泼了酒精,那火立即点着了他的衣裳,他的半个身子都烧了起来。
他一下子慌了,在地上打了好久的滚,才将火扑灭。我趁他无力反抗的时候,上前照着他的脖子来了一下,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这时,我听见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我只怕是酒馆老板回来了,遂一下子慌了,便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这时,我却发现来的人是乔霁之。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这幅狼藉的场景,一脸纳闷,“你又干了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道,“你不是去五金店买零件了吗?”
“已经买到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你刚才跟人打架了吗?”
“呃……我大概是帮镇长干掉了一个杀手。”
“什么意思,这儿为什么会有杀手?你不是来跟镇长见面的吗?”
“没错。不过刚刚我在楼下的时候,接到了镇长的电话,他告诉我有个人一直在跟踪他,还想对他不利,所以我就上楼来跟这个人打起来了……”
说着,我到那个黑衣男子的身旁蹲下,然后一把拉下了他脸上的口罩,然而,待我看清他的脸后,却吓了一跳。
“这这这……”我用手指着他,都结巴了,“秦升,怎么会是秦升?”
“秦升?就是那个镇长的儿子?”
没错,跟我打起来的这个人是秦升,他是镇长的儿子,今下午我们在酒馆里见过面的。不过怪了,为什么要跟踪并追杀镇长,难道他也是许维的卧底之一?
“精彩啊。”乔霁之冷笑两声,“所以,你嘴上说是来见镇长,但却把镇长的儿子给打死了?”
“他没死,我就是把他打晕了。”我连忙辩解道,“是镇长让我打发走这个人,但他二话不说,就跟我动手……我没办法,只能反击。”
“镇长人呢?”
“在屋里呢。”我这才想起来他,遂连忙推门走进了那间屋子,根据那酒馆老板的说法,镇长就在这间屋子里等着我,但屋里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敞着。
“人呢?”我纳闷的环顾着屋内,镇长方才明明说自己在这屋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屋里亮着灯,之前肯定有人在这儿。”乔霁之说道,“不会跳窗子逃了吧?”
但在这时,我看见地上被洒了点点血迹,我沿着那血迹找了过去,最终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动不动的镇长。
“这是怎么了?”我吃了一惊,乔霁之连忙上前检查他的伤势。他脖子下方有几道很深的伤口,血不断的从里面流出来。
“嗯,应该是致命伤,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很显然是被利刃伤的,就在不久之前……看来凶手已经逃走了。”他说道,“你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难道就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当时场面那么乱,我哪儿有空注意屋里的动静?”我来到窗台前,试图在窗台附近找到什么痕迹,但什么都没有。我又将头伸向窗外,盯着外面的泥地看了又看——如果凶手从窗户跳了出去,那地上应该会留下脚印才对。
“没有脚印,没有擦痕。”我对乔霁之说道,“凶手逃走了,但没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我找到了凶器。”乔霁之在镇长旁边找到了一把沾血的匕首,他用一块毛巾将那匕首握住,然后递到我面前。
“就只有这个?”
“一把匕首就已经足够致命了。”他说道,“真是可惜,要是我来的早一些就好了,没准就能拦住那个凶手……”
我正想说点什么,但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从下面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那只手踢开了。与此同时,我发现镇长苏醒了过来,他躺在那儿,艰难的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
“他活着,他还活着。”我连忙将身子凑近他,然后从包里拿出纱布,试图给他包扎伤口。“你你你……你快去叫医生吧。”
“本镇唯一一个医生就是他儿子,可惜刚才被你打晕了。”乔霁之一面抢白着我,一面朝外走去,“我去叫人来,你照顾好他。”
我努力回忆着曾经在护理选修课上接触的那些救护知识,然后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和缠纱布,但突然的,他伸手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并努力的张了张嘴,他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池姑娘……”他奄奄一息的对我说道,“请留下来,帮我抓住凶手……一定要帮我抓住凶手……”
“凶手到底是谁?”我追问道,“还有欧阳教授,他究竟在哪儿?”
但他不吭声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半分钟之后,他彻底停止了呼吸,他死了。
我有些惊恐,遂往地上一坐,愣了好久。这是许维搞的鬼,显然如此,镇长之前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人盯上了他,那一定就是许维派人前来恐吓他的。但这件事跟镇长的儿子秦川有什么关系?秦川真的是许维的同伙吗?
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我还是先离开这儿,然后叫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刚才因为给镇长包扎伤口,我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我随便用桌布擦了一下,然后打算离开这间屋子,但就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竟发现外面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手持绳子和刀棍之类的武器,面色冷峻的看着我。
“你们……”我被这幅场面惊住了,“你们有事吗?”
“就是她!”秦川的声音从人群中响了起来,方才我将他打晕后丢在了外面,显然他方才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跑出去通风报信了。
“刚刚就是他打昏了我,还杀了我爸。”秦升因为受了伤,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她是杀人凶手,抓住她。”
“等等,这是误会……喂喂喂,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我试图解释,但他们不由分说的涌上前来,用绳子将我捆了,然后命令我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