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自入邺城行宫,只见过三次高嫔,都是在大宴之上,二人并无交往。昨日虽说提出与她同居一宫,也不过因除夕之夜遇见子恪,心生怜爱。此时知她前来,心下觉奇,便急忙迎了出来。
待林禾与汪氏、吉祥行至外殿,便见她母子四人已立于殿中相候。
见林禾到来,高氏忙拉了拉元恪、元怀与元瑛衣角,欲向林禾行跪拜之礼。
林禾忙上前扶起高氏,微笑道:“高嫔有孕在身,且于寝宫之内,毋需行此大礼。”
高氏屈膝行了常礼,垂首道:“谢昭仪体恤之情,妾惶恐。”
林禾看着眼前这个举止斯文的妇人,柔声道:“吾等皆为陛下内眷,何来惶恐之说。”转头对吉祥道:“你去拿些点心给二皇子、五皇子与公主。”
林禾示意高氏入座,待宫婢端了茶盏奉于二人,高氏才开口道:“午宴后大监去知会妾,说是昭仪不日将搬至倚德苑,并将昭仪体恤之情告诉了妾。”抬头望了一眼林禾,她继续道:“昭仪圣宠正隆,位分仅于皇后之下,妾母子卑微,岂敢攀附昭仪。”
林禾听高氏之言,心内不禁唏嘘。
见她不语,高氏淡淡道:“妾并非拒昭仪于千里,只是倚德苑狭小偏僻,妾恐委屈了昭仪。”
林禾听她这样讲话,便知她定是心有顾虑,于是微微一笑,“吾入内宫,本只为相伴陛下,如今位至昭仪,亦非吾心所求。”林禾轻轻摸了摸身边元恪的头,接着道:“那日在园中偶遇子恪,也许与他有缘,吾心生喜爱,因而未与高嫔相商,便自行定下宫室,是吾唐突了。”
高氏听林禾说得诚挚,心内颇是动情。可如今林禾圣眷正隆,自是招她人妒忌,若与她居于一宫,又恐自己卷入纷争。
吉祥端了点心入得内来。林禾拿起三块酥糕分别递于元恪兄妹,柔声道:“此为洛阳小食,吾亲手所作,尝尝可还吃得惯?”
兄妹三人望着高氏,见她点头,这才欢喜的接过酥糕。
林禾见他们这样懂事,由衷赞道:“二皇子、五皇子与公主懂礼识节,高嫔好福气。”
高氏见林禾如此亲和,心内不免感激,于是道:“妾知昭仪心出怜爱,方肯屈驾与妾一宫而居。妾于深宫之内,既无家世倚仗,又无陛下恩宠,妾只求子恪、子怀与瑛儿平安长大,无灾无难。”
林禾一怔,这才明白高氏所虑为何。她淡淡一笑,“吾与高嫔一样,亦无世家背景。幸得陛下垂怜,方有今日一席之位。妾无意与人争抢,更不求权利富贵,吾心所愿,只是与陛下相伴到老。”
高氏心内一惊,虽说自己心知眼前人并非七年前出宫的冯氏,然而皇帝说是,自己哪里敢将此道破。不曾想,此刻林禾竟对自己坦诚相待,心内便多了分愧疚与自责,更对她心生好感。
正出着神,忽的被元瑛的声音打断:“昭仪,以后瑛儿可以常常吃到您做的糕点吗?”
只听林禾笑着道:“瑛儿若喜欢,吾便时常做给你吃。”
高嫔回过神,忙道:“瑛儿,不得放肆,怎么能让昭仪费心费力。”
林禾望着高氏,“吾知你素来不理是非,亦不愿强你所难。闲暇之时,你只管带了孩子们来这里,吾乐意为孩子们做些点心。”
高氏闻言,百感交集,忽地起身,伏地叩首,“蒙昭仪不弃,妾恭迎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