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遗世独立

“万岁爷,您可要进去看看?“眼看顺治站在坤宁宫的门口好一会儿了,犹豫了一下,吴良辅忍不住说道。

闻言,顺治似乎像是骤然惊醒一样,看着眼前逐渐只剩轮廓和幽幽的几盏灯笼在挥洒着桔红色灯光的坤宁宫,心里忍不住问道,要进去吗?可是进去了,说什么呢?说朕相信皇后,还是其他的什么?

想起谢瑶环那挺直的背脊,顺治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皇后一直是那个样子的吗?为什么记不起她以前的样子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呢?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个人呢?

眼看顺治不过身子微微一动,就在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吴良辅眼中的情绪变化不定,这万岁爷,是真真将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了,这样的样子,可是面对皇贵妃娘娘都没有的事情,可是这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为什么咱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

纵使吴良辅见惯了人世浮沉,却也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很显眼,隔靴搔痒,有时候更显效果。

疑惑归疑惑,从这个时候开始,吴良辅便知道,就凭万岁爷这幅上心的样子,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因此倒下去,日后这坤宁宫,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就这样,站了好久,顺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已经看全看不出颜色,只剩下漆黑一片的宫墙,叹了口气说道:“吴良辅,回宫吧。”

“喳!”吴良辅连忙应道。

就在顺治转身的瞬间,忽然,从坤宁宫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铃鼓声,在寂静的坤宁宫中,这样的声音格外的显眼,同样的,这样的声音在往常的坤宁宫也是最为常见的声音,可是如今,顺治已经下旨停了坤宁宫的祭祀,怎么会有铃鼓的声音传来呢?

顺治的身子顿时一滞,皱起眉头,“吴良辅,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坤宁宫的祭祀到此为止了吗?怎么还有人在坤宁宫祭祀,扰皇后娘娘清净,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听到这话,吴良辅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萨满祭司,往日里万岁爷不待见皇后娘娘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万岁爷分明是对皇后娘娘上心了,你却来扰娘娘清净,是不想要脑袋了吧。

“万岁爷,这,这奴才也不清楚啊,您金口玉言下旨了,这坤宁宫的萨满祭司也都全都撤出去了,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谁胆敢抗旨,扰娘娘清净啊。”吴良辅说道。

“哼。“顺治闻言冷哼一声,沉下脸犹如锅底一样漆黑一片,”朕倒要看看,是哪个狗奴才,肝胆阳奉阴违,莫不是以为皇后自请禁足就怠慢了她不成,这群跟红顶白的狗奴才,朕迟早要把他们全都收拾了。“

说着,顺治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进了坤宁宫的大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进入坤宁宫,这悠扬的声音也越发显眼起来,说起来,如果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声音其实并不刺耳,而且清脆悠扬,带着一股莫名的禅意,还挺好听的,只可惜现在顺治正在盛怒之下,根本静不下心来听这声音的美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走去,一只到坤宁宫里的一个狭小的花园里。

看着花园紧闭的大门,顺治心中怒起,一脚踹开大门,厉声喝道:“哪儿来的狗奴才,胆敢在皇后宫……皇、皇后?“

看到花园里的场景,顺治的怒火顿时犹如被人用冷水泼下一样,瞬间熄灭开来,整个人有些结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谢瑶环褪下了一身的锦衣华服,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旗装,微微装饰这一点饰物,整个人显得格外清淡雅致,手持一支铃鼓,随心所欲的敲动着,富有某种独有的韵律,整个人的身上透着一股飘然欲仙,遗世独立的神秘感。

被顺治一脚踹开花园大门的动静惊醒,谢瑶环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皇上?”

半晌,谢瑶环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铃鼓,微微欠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这夜已深了,万岁爷怎么到坤宁宫来了?”

听到谢瑶环的话,顺治这才回神,看着谢瑶环手里的铃鼓,干瘪瘪的问道:“刚刚,刚刚敲着铃鼓的就是你?”

闻言,谢瑶环看了手中的铃鼓一眼,点了点头道:“是啊,今个儿万岁爷下旨,让萨满祭司停止在坤宁宫祭祀,那些萨满祭司也就都撤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匆忙,倒是落下了一支铃鼓,往日里,这坤宁宫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有祭祀之声,这骤然没有了,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臣妾左右无事,便拿起来敲了敲,也不拘什么韵律,就随手敲敲,倒也有几分感触,万岁爷呢?还没有回答臣妾,怎么到坤宁宫来了。”

眼前的谢瑶环和往日里截然不同,没有锦衣华服,只有一张铃鼓,没有宫务琐事,整个人也没有因为被禁足而忧愁,整个人身上都透着几分端庄清雅的气质,好似山间的一缕清风,又如空谷幽兰一眼,不过却又比清风多了几分锐度,比幽兰添了几分坚韧。似乎是刚刚从铃鼓声中抽离一样,身上还有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姿态。

顺治见状,只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那跳跃的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刺痛,好似松针从树上坠落,砸在手背上,不痛,酥酥麻麻的,除此之外,不知是不是深夜的风冷了些,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似乎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不足一样。

看着脸颊似乎有些涨红的顺治,谢瑶环越发疑惑起来,“皇上?万岁爷?您没事吧?”

“朕,朕,朕。“顺治闻言,张了张嘴,却感觉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涩的很,好一会儿,却是犹如落荒而逃一样,在谢瑶环诧异的目光中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