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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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异义指那些仅仅名词共同,而名词下的实体这里的“实体”是对希腊词οὐσία的翻译。οὐσία在亚里士多德那里指“实体”,这是一般的常识。但是,不同的意见认为,既然οὐσία一词的“实体”内涵只是在第5章才得到阐释,因此,亚里士多德不可能在《范畴篇》的第1章中就直接引入一个尚未得到阐释的概念。因此,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例如,J. L. 阿克利(J. L. Αckrill)便将这里的οὐσία翻译成being。但是,我们认为,《范畴篇》的残篇性质和讲稿性质决定了呈现在《范畴篇》中的学说,尤其是其表述不必是一个严格的体系,作为一个有可能被反复使用的讲稿,亚里士多德当然可以预设他的听众是熟悉οὐσία这个词的内涵的。从而,尽管他在后面会对这个词进行专章的阐释,但是,将它在一个听众所熟悉的意义上来提前使用,这对于一个讲稿来说,则不是不可以的。此外,我们之所以不愿意采用像“存在”这样一个更为一般的、中立的概念来翻译这里的οὐσία一词,是因为这里涉及关于实体的描述亦即定义,而定义只有就实体而言才是严格的和所指明确的。(说明:《范畴篇》《解释篇》译文下的脚注均为译者所加。——译者)的描述“描述”是对λόγος的翻译。阿克利的译本和洛布文库的译本都直接翻译成“定义”(definition)。这在义理上是正确的,因为,这里涉及的描述不是别的,而是关于实体的描述,而这当然就是指定义。因为,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Z 4中说,“‘是其所是’属于那些其描述是定义的东西”(1030a7-8),这就明确地将作为定义的描述同实体关联在了一起,因为“是其所是”是首要的实体。但是,很显然,这也就同时表明了“描述”(λόγος)在外延上要大于“定义”(ὁρισμός)。所以,同样是在Z 4中,亚里士多德又这样说:“凡是像描述一样表示的不一定是那个东西的定义,而是像某一种描述一样才是。”(1030b7-9)这就表明“定义”是某一种描述,而描述并不全都是定义。因此,从翻译的准确性考虑,我们将这里和下面出现的λόγος仍然忠实地翻译成“描述”,而不是“定义”,尽管当它与实体关联在一起时确实指的是“定义”。不同的东西,例如,ζῷονζῷον在古希腊语中是一个同音异义词,它常用的意思是指动物,但还有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意思是指图画。这样的词在英语中常举的例子是bank,因为bank既可以指“河堤”,又可以指“银行”,它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而对于汉语,则稍嫌麻烦。因为,如果仅就同音不同义来说,则有大量的汉语词都是同音不同义的。因此,要举汉语方面的例子,就必须严格到同音同形不同义的词。在这方面,人们常举的例子是“杜鹃”,因为这个词既可以指一种花,也可以指一种鸟,这两种东西的实体的定义是明显不同的。但是,具体到对ζῷον这个词的翻译,显然,我们找不到能够与之巧妙相应的汉语词,因此这里明智的做法就是保留原文,不做翻译。既指人,也指画像。因为只有它们的名词是共同的,但名词下的实体的描述是不同的;因为,如果有人想要指出它们各自作为ζῷον的存在是什么,他将给出各自独特的描述。同名同义则指不仅名词共同而且名词下的实体的描述也一样的东西,例如动物既指人也指牛;因为它们各自都以共同的名词被叫作动物,而且实体的描述也是一样的;因为,假如有人想要就各自的描述指出它们各自作为动物的存在是什么,他将给出一样的描述。而同源派生指凡是从某一个词通过词尾上的不同而获得在这个名词下的称呼的东西,例如文法学家出自文法,勇士出自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