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失声惊叫。
“怎么啦?”他问。
百叶窗紧闭,卧室内昏暗不明。他能看得见她满脸恐慌。
“门外有人!”
“哦,也许是女佣吧,要不就是男仆。”
“这个时候,他们从不找我。他们都知道,午饭后我要小睡。”
“那么会是谁呢?”
“是瓦尔特!”她低语道,嘴唇一个劲地哆嗦。
她用手指了指他的鞋子,他赶紧下床穿鞋。受到恐慌情绪的影响,他也神情紧张起来,变得笨手笨脚的。他们俩都被吓得慌了神。她在慌乱中微微吐了口气,随手把鞋拔子递给他。她穿上睡衣,光着脚,走到梳妆台前,用梳子把凌乱的短发迅速梳好。这会儿,他系好了第二只脚的鞋带,她把他的外套递了过去。
“我怎么出去?”
“你最好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动静。”
“不可能是瓦尔特。不到五点,他是不会离开实验室的。”
“那么会是谁呢?”
他们俩压低声音嘀咕着,她紧张得依然浑身发抖。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危急情况下,她竟然如此惊慌失措!他不由得心生恼怒,幽会这么不安全,那她凭什么说是安全的呢?她忽然屏住呼吸,用手紧抓他的胳膊,他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们俩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眼睛都死盯着走廊上的窗户。百叶窗拉上了窗帘,还上了插销,但窗户上的白色搪瓷把手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他们没听见走廊上有人走动的声音,可搪瓷把手竟然悄无声息地转动了,他们顿感毛骨悚然。过了好一阵子,他们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时,另一扇窗户上的白色搪瓷把手也转动了一下,无声无息,令人心惊肉跳,犹如可怕的灵异事件。凯蒂心中骇然,被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就要大叫。他眼明手快,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的叫声被遏止在他的手指缝里。
房间里鸦雀无声。她紧贴在他的身上,双腿直打哆嗦。他觉得,一眨眼间她就要晕过去了。他皱起眉头,绷紧了下巴,搀扶她来到床边,让她坐在床沿上。她的脸色一片煞白,宛如一张白纸。他的脸膛虽已晒成了黝黑色,但双颊处也泛出了惨白的面容。他僵硬地站在她的身旁,直勾勾的眼睛死盯着搪瓷把手。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凯蒂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看在上帝的分上,千万别这样,”他不无恼怒地咕哝道,“要是我们倒了霉运,那也活该如此,我们只能厚着脸皮硬扛了。”
凯蒂翻找手帕。见状后,他把她的手提包递了过去。
“你的遮阳帽呢?”
“放在楼下了。”
“哎呀,我的上帝!”
“要我说,你得保持镇定。刚才那动静,十有八九不是瓦尔特。这个时候,他回家干什么?他中午从不回家,是不是?”
“嗯,从不回家。”
“我敢肯定,刚才门外是女佣。”
她的脸上隐约浮出一丝笑容。听着他浑厚而亲切的声音,她疑虑顿消。她拉住他的手,深情地抚摸着。他止住话头,慢慢地稳住了她的情绪。
“你瞧,我们总不能老窝在这儿,”过了片刻后,他说,“要不你到外面去瞅瞅?”
“我不敢去。”
“你这儿有白兰地吗?”
她摇了摇头。他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突然,她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说不定他就在门外等着呢?”
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话的语调尽量温和,耐心劝导她。他很清楚这样做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绝对不可能。别再提心吊胆了,凯蒂。怎么可能是你丈夫呢?要是他回来了,在大厅里看见一顶奇怪的遮阳帽,上楼后,又发现你的房门反锁了,肯定会大吵大闹的。刚才准是你们家女佣,只有中国人,才那样转动把手。”
这时,凯蒂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如果刚才只是女佣,那也让人很不愉快。”
“女佣是可以摆平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吓唬吓唬她。在政府部门当差,虽说没多大好处,但这个身份倒是能好好用一下,我会警告她不要到处乱说。”
他这么说总是有道理的。凯蒂站了起来,朝他伸出双臂,他也伸出双臂搂住她,在她的嘴唇上吻起来。这一吻让她销魂摄魄,也让她忐忑不安,她对他爱得很深。他松开了双手。她走到窗户边,拔出插销,把百叶窗打开一条缝,朝窗外看去,外面不见一个人影。她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上,朝丈夫的更衣室瞅了瞅,又朝起居室瞅了瞅,这两个地方都空无一人。她返回卧室,朝他招了招手。
“没人。”
“照我说,刚才疑神疑鬼的,实在没必要。”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都给吓死了。你到起居室里坐一下,我把袜子和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