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听雪却没有再回复他的话。而是睁开了眼睛来,双腿跪在地上,向着姜楔的榻前爬去。
爬至榻前时,便想要伸出手去扶榻上已死去的人,却又不敢去触碰他,以至于双手伸至了跟前,又颤抖着不敢再上前去。
只能在那里跪着,不知是进是退,那种难以形容的神情,让了听雪近乎崩溃。
外面的天色已黑,了听雪就一直在那跪着,一动不动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也不能够如何了。
如今的她,不能碰触姜楔的尸体,不能够动手去扶他,更是想要替他收拾尸体让他入土为安都不能。
直到了此时,了听雪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爷爷,我应当要如何……
你教教雪儿可好?
目睹着了听雪如此难受的两个人,一个远在南海冰雕宫殿里,乾坤镜前的龙子渊,以及,一直站立于她身旁的柏崖。
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有着一样的想法。因为此时,他们二人均是没有办法去帮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难过痛苦地跪在那,一动不动的。
许久,一直立于了听雪身后的柏崖,长手一挥,让墙上的油灯照亮。才举步走了上前去,伸手去帮着她把榻上的姜楔扶住,帮他放于平躺。
仔细的把这些做好了之后,才对着了听雪说:“了了,你起来吧!不要跪了,你爷爷若是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
了听雪依旧没有回答他,从始至终,都是一直跪在了那里。
直到天亮,柏崖也是一直这样陪着她在姜楔的房间里待着,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了听雪才开口说道:“你,你可不可以帮我?”
听着她终于开口说话,柏崖也是回答得极快:“自然可以,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尽量去做好。”
“谢谢你!”
是啊……
谢谢你了,如今她这个样子,想要让爷爷入土为安,自然是做不了的了。
是她不孝,就连抚养着她长大的爷爷死了,她都无法将他安葬。了听雪,你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不孝的人了吧?
了听雪缓缓的闭上了那一晚上没睡的双眼,再睁开来时,她说:“我想把爷爷安葬了,可是我却不能碰他,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帮我?”
“好,我知道了。”
柏崖答应,了听雪很是感激,她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可却因为跪地了一晚上,双腿都跪麻了,以至于她才从地上爬起,就往一边倒去。
幸得柏崖大手一挥,一股有力道的法力将她托起,才让了听雪没有摔回地面上。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回过神来的了听雪才说:“谢谢你,没有想到,你竟是一个高人,叫你帮我的忙倒是委屈你了。不过怎么办呢?我如今这副模样,也只有拜托于你了。”
“你不用跟我如此客气,能为你做点事情,我很开心。”
了听雪只是扯开了那覆着面纱的嘴角,向他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因为她知道,他能够帮她,是因为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名字的女子吧!
她应该谢她,谢她能够有与她一样名字的这份巧合。
向着门外走去,她要去帮爷爷准备墓穴,把他老人家生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棺材,准备一番,好让他老人家躺下安息。
柏崖自然是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后,帮着她做一些她不能够做到的事情。
忙忙碌碌了两个多时辰后,了听雪和柏崖两个人,终于把姜楔安葬在了一处药田的旁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听雪这才跪在了姜楔的坟前,对着他的墓碑磕头:“爷爷,对不起,是雪儿对不起你。你好好的在此处安息吧!这样就可以每日都能见到雪儿在药田里干活了……”
对着姜楔的墓碑说了许久的话,两个人也在姜楔的墓碑前待了许久,再回到屋里来时,日头都已经往西斜去。柏崖问她:“如今你爷爷走了,后事也已安排妥当,了了要打算如何?”
“我离开家太久,离开爷爷太久了。如今虽然爷爷已不在,可是我却想要留在家里,为爷爷守孝三年,日头过了再另作他算吧!”
闻言,抬头看向了她,柏崖却说:“如此,那我便留下来陪你可好?不过目前我还有要事去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就回来这里陪你。”
“不用了,每个人有每个人需要去完成的事,而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留在此处为爷爷守墓。如此,你也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若是他日有缘,咱们自然会再见的,谢谢你!”
是的,谢谢你,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手,这份恩情,她了听雪永世不忘。
柏崖知道不能轻易改变她的心思,便从腰间,拿出来了一朵已经枯萎了的曼珠沙华,放于桌上对着她说:“了了先莫要拒绝,这朵曼珠沙华是先前我的那位故人落下的,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如今觉得与你有缘,便赠予你当作一个念想吧!”
“……”
了听雪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看到放于桌上的曼珠沙华时,好看的眸,神色变了变。
柏崖也不管这些,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走至了门口,摇身一晃便不见了人影。只可惜,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了听雪,却没能看到这一幕。
九河中东,华夏部落与东夷部落的边境,两军开战,战场上打得天昏地暗,但是都没有见到过对方的主将亲自领兵上过战场。
这天,已经是龙子渊来到战地上快半个月的时间了。
只是前方的战事激烈,与敌方战得水深火热当中,忙得他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还有要去找了听雪的初衷了。
主营帐里,大家都围在了沙盘推演面前,谈论着接下来要如何进攻守卫问题。
正在意见相左的时候,小七突然说了一声:“若是太姑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的。”
闻言,一直坐于首位上的龙子渊觉得心中一疼。
是啊……
他都下山来这么多天了,因为战事紧急,他都差一点要把寻她的事情给忘了。
真该死,师傅你到底在哪儿啊?
从位置上站起来,龙子渊对着大家说道:“明日一战,我亲自出马,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日给我务必把敌方逼退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