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梨的脚步轻快,在山道之中灵巧而过。离开了玄天门,她的心情自是极好。幸好师傅只是在玄天门中待了一月,不然她肯定得闷出病来。
三人背了行囊,拐道南行,不多时,进了饶山。三人只见一条小道穿过村落。村落之中,房舍低矮,茅屋错落,却少有人烟。有老翁拄着拐杖,在村道之中缓步行走。
陆陵三人进了村落。只见村落之中凄凄惨惨,饿殍遍地,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瘦如枯骨,行走间孱弱无力。他们坐在茅屋门口,见得来人,却是漠不关心。
陆陵见状,细察众人脸色,脸色均是蜡黄,断定是饥饿所至。
不远处有一茶棚,里面有一老者,躬身忙碌,擦拭桌椅,茶棚之中,却是生意惨淡。陆陵进了茶棚,走到老者跟前,躬身行礼问道:“老人家,我等为路人。请问一下,这村落怎是这般惨淡景象?”
老者停下擦拭桌椅,问道:“你们是外乡人?”
陆陵点了点头,“正是。”
“年轻人,你快些走吧。我们村里闹了瘟疫,已经死了不少人。留下来的,也不过是等死之人。你们既是路过,就早些离去罢。莫要在这穷乡僻壤,丢了性命。”老者说道。
“你是说这个村落之中的人都感染了瘟疫?”陆陵问道。
“正是。原先是村东的王姓夫妇不知怎的,自外面归来,而后不出三日,身体长疮发脓,疮烂而死。听闻此信,村中瘟疫传言四起,村中老弱妇孺,原也不信。但紧接着,瘟疫自村东蔓延,不断有人感觉身体乏力,而后接连倒下。瘟疫也渐渐由村东蔓延到了整个村落。距今为止。村落之中,也有十余口人死于瘟疫。”老者说道。
听得此言,陆陵察觉这瘟疫一说,似有猫腻。“既是这般,那村中可有医者前来看过?替百姓驱除瘟疫?”陆陵问道。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好人?原本我村中确有一郎中,其在村中开了一间药铺,也常采些草药,替村中百姓号脉医病。可一听说村东有瘟疫,他只去王家看了一眼死者,而后便携了家眷老小,逃出了村。”老者叹息一声,擦拭桌椅的手没有停下。
“那村中便没有再请来郎中,替大伙看看?”陆陵问道。
“这也是有的。只是每每村长请来郎中,没等进村,听得是诊治瘟疫,那些个郎中,便撒腿就跑。我们得的是瘟疫,又不是其它病症。怎会有人冒着性命之忧,搭救我们。”老者叹息。
“那你们就没想过搬离村落,改换新的地方安身?”陆陵再问。
“此想法我们也曾有过。然村中陈家,带着自家儿女,去了隔壁村落,准备投靠表亲。却还未进村,便被隔村村民打断右腿。他一瘸一拐,回到住处,再不敢出门。人都是惜命的,近村邻镇,皆是人命,总不好将瘟疫带将过去,害了别村一村性命。”老者摇了摇头,又是感叹。
听罢,陆陵说道:“老人家,小子昔年也曾学些医术,不如我给你看看,看看有无良方,可作医治。”
老者离陆陵三尺,摇了摇头,“不可不可,老叟有瘟疫在身。离你三尺与你说话,也是不想毒害你等。你等还是快些离去吧。”
“老人家,我自小跟随家师云游,对于瘟疫的医治,也略有心得。我炼药试药无数,这普通瘟疫,于我无碍。没准我还能想了法子,救你一村性命。你就别推让了,就让晚辈给你好好脉,诊治一下你的病情。”陆陵说道。
“这……”老者犹豫,终于是伸手,放于桌案。
陆陵替他号了号脉,于这瘟疫一说,已知缘由。
他唤来唐秋梨,与她耳语一阵,唐秋梨听罢,飞身而去,依照陆陵的言语前去查探。陆陵在茶棚与老者小坐,不多时,唐秋梨飞身而回,低声与陆陵说了几句。听得唐秋梨的言语,这瘟疫之症,他已有良方解除。
陆陵笑道:“老人家,你的病情我已知晓。我这小徒儿已飞身村落,查探了一下村中疫情。这瘟疫我能治,我这便将药方写给你。”说罢,他自包袱之中取了纸笔,在纸上只是简单写了几个字。而后将药方递给老者。
老者看罢,一时呆愣,急忙问道:“这能行么?我村落之中,肉食皆以猪肉。可这猪是王家的猪,我等为怕染了瘟疫,均不敢食。”
“无妨,我已让我这徒儿前去看过。这王家的猪啊,并未感染瘟疫,你等尽可放心。”陆陵说道。
“纵是如此,可老叟的病情,凭这二两猪肉就能治好?”老者摇了摇头,并不相信。
陆陵信心满满,说道:“老人家,你只管按方服药。不出七日,你定当生龙活虎。烦请老人家帮我将村民唤到此处,我给大伙也开些药方,将这瘟疫早作诊治。”
老者将信将疑,但还是走街串巷,将村中村民尽数唤到茶棚处。
陆陵一一予众人诊治,所写药方也是简单,有与写给老者一样的药方,“猪肉二两,炖汤服之,连服七日可愈。”也有别的药方,“猪肉三两,连服七日,不可夜作农田。”“长服鱼肉二两,练字看书需在白日。”“气血体虚,参丝熬鸡汤,连服七日。”“鸭肉一两,不得饮酒。”陆陵墨笔轻动,将药方一一写罢,递给众人。
众人将信将疑,可身子日日羸弱,村中已无郎中诊治。若是不听陆陵之言,只怕早晚也会死于非命。众人寻思,还是先遵了药方,先行服药再说。
众人散去,陆陵收拾笔墨,与唐秋梨、夏依依寻得村中药铺,落了脚。
药铺略有灰尘,那村中郎中携家眷离开不久。三人借得药铺暂住,置办妥当。
七日后,药铺门口老者脚下生风,虎虎生威,向药铺奔走而来。他进了药铺,只见陆陵闭目养神。老者心头欢喜,急忙说道:“神医,神医,神医啊。遵得药方,老叟连服炖汤七日,而今只觉身子硬朗,满满生气。老叟拜谢神医活命之恩。”说罢,老者跪拜,连磕三个响头。
陆陵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用不得这般礼数。你腿脚有旧伤,不宜久跪”。
听得此话,老者又是讶异,“你怎知我腿脚有伤?”
陆陵应答:“日前见你走路时,两腿气力不一,有此推断。”
“神医神医,果然是神医。”老者心头赞叹。
不多日,村落之中,无数村民登门拜谢。田间瓜果,萝卜菜蔬,堆放药铺满屋。众人原是对药方将信将疑,却不想这简单的药方,竟是使得众人濒死复生。众人齐聚药铺前,皆是跪拜活命之恩。
陆陵收了礼品,劝阻众人散去。他摇了摇头,心头叹息,那药方算不得药方,自己又哪能算得是神医。这村落的瘟疫,不过是三人成虎罢了。那王家两口,按村民所述,该是得了水痘。而村落之中,无人细查,瘟疫的谣言四起,骗得众人惊恐。村落之中又皆是以猪肉为食,王家两口死后,村民不敢再食用王家猪肉。身子没有肉补,由是日益虚弱,再加上心头瘟疫情结挥之不去,日日惶惶不可终日,这便人人体弱浮虚。村落之中有人倒下,也是因为这些人数月未有肉食,气血不济,加之心头抑郁,这才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