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7年第一版序言

包含在这本选集中的讲演是向业余听众和其他听众演讲的,论文是过去八年发表在杂志或小册子上的。特地为本书撰写的唯一一篇论文,是批评皇家学会主席最近对自然神学的撰稿注9;在标题为“社会学”的栏目中的其他几篇论文修改或局部重写了。

关于我的书的方法和范围,有必要说几句话。读者将发觉,无论栏目还是单篇论文并非像读者乍一看所猜想的那样大相径庭。我斗胆认为,它们中存在意图的统一和论述的相似性。我依据这一立场提出,自由思想的使命不再是砸烂旧有的信仰(faiths),这在很久以前就有效地完成了,我至少准备好在废墟周围设置围栏,从而可以保护它们免受亵渎,并作为界标发挥作用。我确实承认,最近那篇关于基督教的尖刻文字注10只是使我厌倦,我马上把我的副本转给一位年青先生,他热切地希望我阅读一本标题为《精神世界中的自然规律》(Natural Law in the Spiritual World)的著作——他告诉我,这本书给予他童年时代的信仰以全新的广度。于是,从基督的“确实存在”是完全超出有益讨论的领域之公理开始,本书头五篇论文努力阐明这样的见解:今日合理性(rational)的存在物可能对物理世界和智力世界都适用。它们倡导——至于是否成功我听任读者判断——合理性的热情和合理性的道德基础。它们坚决主张怀疑的几乎神圣不可侵犯的性质,同时强调科学研究和历史研究是通向知识的唯一道路,是通向正确行为的唯一可信赖的向导。自由思想者的立场在某种程度不同于不可知论者(Agnostic)的立场。后者断言,一些问题超越人的解决能力,而前者使自己满足于以下陈述:在这些方面,他现在不知道,可是他能够在关注过去的同时不给未来的知识设置界限。他相信,相继的数代人的渐进研究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其间他不会容许神话掩盖他的无知。自由思想者不是无神论者(Atheist),但是他强烈否认迄今提出的任何神祇的可能性,因为它们之中的每一个观念由于与某个思维规律相矛盾,而包含荒谬的东西。他进而认为,在我们的知识和我们的心理发展的目前状态下,创造首尾一贯的神祇的尝试注定要失败。那只不过是理智能量的浪费。

从自由思想者的立场看,第二组历史组的论文涉及过去一两个时期的思想和生活。在这里,选择在某种程度上是比较困难的,因为我们有较多的材料从中挑选。头两篇文章与在第一个栏目论述的观点密切相关。后三篇论文涉及这样一个时期,在该时期倾向于变革社会的力量在许多方面与我们目前在行动中发现的力量相近似。研究人(man of the study)注11、蛊惑民心的政客、乌托邦主义者和狂热者,都忙于在16世纪初的德国发挥作用,记录他们各自努力的成功和失败在今天对我们来说不应该没有兴趣。

本书最后的栏目是最可能遭受严厉批评和不赞成的栏目。它讨论激烈的竞争问题,依我之见,这些问题日复一日变得越来越紧迫。我们对外贸易的下降必然不可避免地把经济问题强加在我们身上,这些问题直抵我们目前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真正根基。正是这些事情与我们的个人行为和我们的家庭私密十分密切,以至直率的讲演变得必然,可是也变得极其困难。在另一代人看来,对于我们大量的劳苦大众正在变得越来越迫切的事情的任何自由的讨论,“社会”可能会惊讶地赞同;我重复说,对另一代人来说,也许只有在以下两种情况下可能不赞成——如果体面始终被置于安全之上的话,好吧,那么人们很可能太迟地获悉,偏见和虚假的谦逊将永远不足以制止宏大的民众运动,也将永远无法满足迫切的民间需求。存在起作用的强有力的力量,这些力量可能变革社会观念,动摇社会的稳定性。表明如何通过逐渐的和连续的变化,我们能够把这些力量约束在安全的渠道,以至社会将从我们的19世纪的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的困难中再次显示其强大和有效,正是有闲暇从事研究的人的责任。我相信,这种可能性将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今天与他们的众多同胞的感情和需求保持接触的人文主义者(Humanists),否则我们的社会很可能遭到毁灭,被把它的精神指导委托给救世军(Salvation Army)注12、被把它的经济理论交托给社会民主联盟(Social-Democratic Federation)注13的民主毁灭。再说一句话:本栏目最后的论文本质上是尝试性的;它们与其说提供最终的答案,还不如说努力指出问题。如果它们诱导一些诚挚的男人和女人研究和讨论,为未来的社会改革者和政治家铺设道路,它们的意图就会实现。

卡尔·皮尔逊(karl Pearson)

1887年9月于赛格(Sa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