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首创之功 垂范学林

史学大家颉刚先生序恩师《谜史》曰：南扬先生《谜史》之出版，对古代民间文艺研究而言，有筚路蓝缕之功。其“第一人”之称誉，为学界广泛认同。90年来，是书溉沾学林，尤其之于谜学界，不啻为引路指南矣。

谜艺自春秋肇始之后，2500年间，兴盛不衰。上自帝王，下至细民，皆有揭隐射覆之经历；元宵佳节，工余闲暇，多以制谜猜灯为游戏。谓之历史最为悠久之全民性娱乐活动，言不虚矣。何以如此？缘由约有四点：一为简便易行。无时空之限制，无过多物质之要求，兴致至时，两人以上，随时随地即行。二为寓教于乐。无论制者猜者，皆凭此而可温习经籍，可深解汉字，可扩大知识。三为提升智力。谜有高低之分，低者，儿童可为；高者，畏为猛虎，故有“文虎”之称。然无论高低，猜之过程，须分析、类比、想象、归纳、验证，还须争分夺秒，以不落人后。四为合群交友。猜谜之活动，非由两人以上不可。因兴趣一致、智力相埒，久之而成朋友，而成谜社之社友。谜事之外，谜友亦可相互扶持，以使生活顺畅。故而，谜艺非雕虫小技，乃是利于人之身心修养，利于传统文化之弘扬，利于社会之和谐。自然，谜艺之研究，更非无事之劳，而是一门毫不逊色于经学、史学之大学问也。

恩师之《谜史》，其功不仅在于首次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爬罗剔抉出谜艺资料，厘清谜艺发展之历史，还在于树立珍视民间文艺、运用科学方法研究民间文艺之榜样。其著作对于学林之作用，同于王国维先生之《宋元戏曲史》与鲁迅先生之《中国小说史略》。近一个世纪中，民间文学、民俗学、民间艺术学等，其研究的路径无不受此著作之影响。

恩师虽归道山三十余年，然其光芒反而越来越灿烂。泽渥学林，自不必说，对于家乡平湖之贡献也愈显巨大。恩师可谓人杰，出人杰者，非地灵不可。由恩师可证明平湖为灵秀之地，而灵秀之地则会人杰辈出。于是，平湖之人自信倍增，奋进向前矣。

二安先生为谜艺专家，敬佩恩师学问，在《谜史》出版90周年之际，编辑是书，嘱为序。吾虽薄识谜艺，然涉恩师之事，敢不奉命，是为序。

2018年7月25日

朱恒夫：钱南扬先生关门弟子，上海师范大学教授，《中华艺术论丛》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