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童话

格蕾丝已经变成传奇，而传奇是难以过时的。

今年6月，英国一本婚礼杂志评选出50位最具风格的新娘装扮，50年前嫁入摩纳哥王室的格蕾丝·凯利仍然排在第一位，她得到的评语是，婚礼那天她让“偶像”这个词有了新的含义，“从皇家面纱、女人味十足的花边细节到谨慎的设计，她的整体形象犹如不老的新娘”。今年是格蕾丝王妃去世25周年，7月12日人们为她在摩纳哥举办了隆重的纪念展览，这套当年令观礼来宾倾倒的婚纱也展出了，将近50年过去，女人看到仍然忍不住想尖叫，290米长的婚纱，铺展开的是一个世纪童话。10月15至26日，这批私人物品还将在纽约由苏富比拍卖公司展出一次。除一些生活照片、影片资料，展品中还有不少格蕾丝穿过的经典服装以及私人信件，信多数是给家人的，也有些她和好莱坞老友们的往来，包括导演希区柯克、影星加利·格兰特。安迪·沃霍尔为她作的画像恐怕是最贵重的展品了，当年未必值钱，现在已经涨了几十万倍。

时尚界嘴脸势利翻云覆雨，但有4个女人的地位是生前死后从来无人可以撼动的：格蕾丝·凯利，玛丽莲·梦露，杰奎琳·肯尼迪，戴安娜。谁敢和格蕾丝拼高雅？死去25年了，她的着装还被挂在时尚的教学板上不可撤销。10月在纽约展览期间，摩纳哥亲王阿尔伯特和姐姐卡罗琳娜公主将亲自挑选格蕾丝王妃的两套服饰用做慈善拍卖。一件是纪梵希为格蕾丝设计的绿色无袖套装，1961年她陪伴雷尼埃大公到白宫和肯尼迪夫妇共进午餐时穿的就是它，媒体曾编排说，格蕾丝那天美得让总统心猿意马，肯尼迪大聊了一通时装话题。之后不久，格蕾丝陪大公出访爱尔兰，在官方仪式上穿的还是这套Givenchy，它应该是王妃最钟爱的衣服之一。1956年格蕾丝和雷尼埃大婚之后告别舞台，最后一次演出歌舞剧《上流社会》，格蕾丝在舞会一幕中穿过的戏服这次也将被拿出来拍卖。裙子是米高梅公司当家服装设计师海伦·露丝（Helen Rose）的作品，她可以排入格蕾丝最信任的御用设计师，在3部电影中负责为她设计服装，等到1956年格蕾丝那场世纪婚礼，主体礼服也都是海伦手笔：雷尼埃和格蕾丝先举行了法律认可的世俗仪式，格蕾丝穿合体缎质礼服，紧身圆领上装配蓬松长裙。第二天，格蕾丝在教堂婚礼上穿的华美婚纱由老东家米高梅公司赠送，设计师就是海伦，长裙由98码薄纱、25码丝绸、300码花边制成，面纱上缀满鱼卵形珍珠。众多女明星扑抢的那款Hermes Kelly包，原版也现身展览。在很多公开场合，格蕾丝喜欢用一款Hermes的马鞍形鳄鱼皮手袋，1957年她被美国《Life》杂志的摄影记者追拍，她已怀孕，便将手袋放在肚前遮挡身形，照片被用在1958年某期的《Life》封面，这款手袋立刻走红，Hermes趁势请求摩纳哥王室默许他们将此款手袋取名Hermes Kelly。半个多世纪了，Hermes总共就用过两个女人来命名自己的手袋设计，一是格蕾丝·凯利，另一个是六七十年代红透欧洲、如今还在世的英国女歌手伯金（Birkin），此女大红大紫时，有次和Hermes掌门人同机邻座，两人闲聊，刚做了妈妈的伯金说起Hermes手袋空间小，不够她放置婴儿物品，掌门人回去后就专门为她设计了一款软皮大包，取名Hermes Birkin。这两款手袋至今还是时尚女人最爱的经典，据说定做一个Kelly包，至少等上半年才能拿到货品。

格蕾丝已经变成传奇，而传奇是难以过时的。英国今年最受欢迎的新人米卡（Mika）连续7周独占金曲榜首，靠的就是一支单曲——《格蕾丝·凯利》。这首歌以格蕾丝为名，其实全曲只有一句歌词唱到了王妃：“我设法变成格蕾丝·凯利/可是她看起来太伤心。”米卡看到了格蕾丝的完美布满忧伤。现实生活中如果有童话，格蕾丝似乎从来就该是最完美的女主角，一生无瑕疵，然后在最好的时刻以最令人心痛的方式结束，永远被人怀念。她是平民，但并非灰姑娘，父亲得过奥运会金牌，后来又是费城的百万富翁，从小家境优越受良好教育。格蕾丝在好莱坞不过待了5年，地位已经不可动摇，成了大导演希区柯克最欣赏的女演员、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一部《捉贼记》，又给了格蕾丝步入高贵王室的机会。1955年5月戛纳电影节期间，《巴黎竞赛画报》的专栏记者把她介绍给摩纳哥大公雷尼埃三世，花花公子立刻决定和秘密交往的法国女星分手，迎娶格蕾丝。盛大的王室婚礼由米高梅公司拍成纪录片在全球播放，摩纳哥大教堂里外有1.2万人观礼，举世无双。死去那年她53岁，是3个孩子的母亲，而且仍然美貌。1982年9月13日，格蕾丝驾车带小公主从法国返回摩纳哥，在通向皇家别墅的盘山路上失控，汽车跌入深沟。小公主生还，格蕾丝没再醒来。多年后戴安娜追随了她，连死去也那么相似，但毕竟缺了格蕾丝的完美爱情。在格蕾丝离开后，雷尼埃至死未娶，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对格蕾丝的爱。

也有人想在这童话上撕下一个角。20世纪90年代中期有一本《格蕾丝传》，作者想告诉我们，格蕾丝和雷尼埃的婚姻并非如人想象得那么完美：王妃很早就患上了忧郁症，严重到需要去心理保护学院接受特殊训练。1980年格蕾丝在一家心理保护学院治疗的时候，曾预言自己将死在摩洛哥的街道上，两年后这些都成了现实。70年代后期，格蕾丝曾离开丈夫独自住在法国，因为雷尼埃忽略她，无视她的存在。作者甚至透露，格蕾丝王妃独居法国期间，曾试图从年轻男子身上寻找安慰。这么多年了，没有多少人把这本书放在心上。就算作者说的都是事实，它的存在还是被有意忽略了。只要世人觉得需要格蕾丝的完美，童话就坚不可摧，永远完整。

(2007.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