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监督者

2051年9月10日早晨，陈羽仍然在睡梦中。在梦里，他见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英国女人，他能感受到浓浓的爱意，即便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这种感觉仍旧无比真实。不过，当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陈羽一瞬间惊醒了，他的梦也随之被忘得一干二净。他爬起身来，接了电话。

“喂，你找哪位？”

“是陈羽先生吗？”

陈羽愣了一下，因为这个电话号码他头一次见到，他问道：“是的，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墨丘利。”那个声音说道。

“你好，古罗马的神，我现在没工夫听你在这边胡扯！”说着，陈羽就要挂了电话。

“等一下！”那边说道，“陈羽先生，有个老熟人托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提醒你一下，你很危险。给你一个忠告，没什么事千万不要出门，因为随时会有人对你进行暗杀。”

陈羽没有再搭理他，就挂了手机。

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像往常一样去了自己的侦探事务所。但在这一天当中，他还是会忍不住不断地去想那个叫墨丘利的人所说的话。虽然他几乎是不信的，但一个信息在他的脑海里总是会产生一些影响，就像是一个从来不相信算命的人，结果无意中算了一卦，他即便一直不相信，也忘不掉。

晚上，赵璐下班回家，他们的女儿陈苗苗也早已放学回来，一家三口在饭桌上吃着晚餐。

“你这一天在外面没碰见什么事吧？”陈羽问道。

赵璐愣住了，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哦，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陈羽又对自己的女儿问道，“苗苗，你今天在学校还好吧？”

陈苗苗说道：“挺好的。”

陈羽点点头，说道：“嗯，你们今天一切都好，这倒是不错。苗苗，上课的时候没有注意力不集中吧？”

“没有。”

“你工作一天，累不累？”

“你今天怎么有点儿怪怪的？你平时可不会问这些琐事的。”赵璐笑道。

“是吗？”

“是的，这些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话，你从来都不会主动说。”赵璐说道。

陈羽笑了笑，说道：“谁说的，只是说得少而已，没想到你还觉得不习惯了。”

赵璐也笑了起来，说道：“不说这些了，你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你一早就走了，那时我还在床上，接了个电话，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打来的，他说他叫墨丘利。”陈羽说道。

赵璐不由得一笑，说道：“那你应该说你叫朱庇特。”

“我可没心思和他扯。”陈羽说道，“他说我有危险，让我这几天不要出门。这算是什么？威胁电话吗？”

“你可以查一查这个号码，查查看这个叫墨丘利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没必要查，很可能就是个恶作剧。”

“不，你还是小心点儿，因为你之前也破过一些大案，也许是打击报复。”赵璐说道。

陈羽点了点头。吃完饭后，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用电脑开始查询这个号码，并利用特殊的软件搜索有关的信息，然而结果是一无所获。他觉得有些可笑，这很可能就是在路边买的一张电话卡，没有任何备注，无处查询。他关了电脑，躺在床上，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书。赵璐就坐在他旁边，正在看一部电视剧。

“你就躺在这里发呆吗？”赵璐看着身旁的陈羽，问道。

“发发呆挺好，捋一捋脑子。”

赵璐没有理他，继续看电视。陈羽脑中在想前几天和吴晓龙看见的那个人，吴晓龙认出那个人是陪审员里的一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吴晓龙家附近，这让陈羽难以理解。只不过这并不构成一个案子，他也不好过分参与，但他是个侦探，因此对这一类的事情总是有着挡不住的好奇心。他又想到今天接的这个电话，以及之前吴晓龙等数名狱警杀囚犯并被判无罪的事情。他甚至试图将这几件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他设想出各种可能，但都没有任何证据。不过他觉得将这些素材整理一下，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小说了。

第二天，女儿还在床上睡觉，陈羽和赵璐两个人一早就起床了，赵璐为他们准备早点。这是一个非常惬意的早晨，阳光从窗口洒进屋内，气温不冷不热。这是普通的一天，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就好像穿一件旧衣服一样舒服。

陈羽在客厅里见赵璐正在为他们煮粥，他走了过去，从背后搂住妻子的腰，说道：“你知道世界上最小的国家吗？”

“什么？梵蒂冈？”

“不，是塔沃拉腊岛王国，这座岛上的国王统治的居民只有十几个人，还有一百多头山羊。”陈羽说道，“国王最大的权力就是可以在岛上唯一的餐厅里免费吃喝。”

赵璐听了后，觉得很是有趣，说道：“这是童话故事吗？”

“不，是真的。”

“这个国家被世界承认吗？”

“不。不过在我看来这是个很有趣的国家。”陈羽说道，“为什么非要让别的国家承认？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很想以后找一块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带一些人过去，然后我就是国王，你就是王后。”

赵璐回过头，说道：“我喜欢你的想法。”

“要我去叫醒苗苗吗？”

“让她再睡一会儿，她今天放假。”

这时，门铃响了。陈羽过去开门，是一个陌生男子，他说道：“我是来查水表的。”

陈羽让这个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来到厨房里，看见了赵璐。就在这一刹那，赵璐的肩膀突然耸了一下。陈羽并没有在意，只是坐在客厅里。那人打开了水表，和一般查水表的一样，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读数，然后写在了单子上。

写完后，那人走到了门口。陈羽上前准备关门，然而那个男子突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陈羽，陈羽在这一刹那感到了不对头。这个男子回过头，用一双诡异的眼神盯住了他。

就在这时，陈羽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过头一看，赵璐正拿着菜刀奔自己而来。

“你做什么？”陈羽一时惊愕得手足无措，就在这一刹那，刀刃刺破了陈羽的皮肤。陈羽立即闪躲，无奈这一刀还是插入了他的腹部。陈羽这一辈子从未这么吃惊过，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更让他感到胆寒的是，他的女儿陈苗苗这会儿从房间走了出来，看见浑身是血的自己，竟然出奇地冷漠。

陈羽回过头，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而赵璐此刻拿着刀，试图要杀死自己。他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睛——一双空洞的、没有灵魂的双眼，就像是被魔鬼附体一样。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女儿的眼神，此时是如此平静，就好像是看着一只即将被拍死的蚊虫。

陈羽被刺了一刀，他捂着伤口，疼痛感弥漫到全身上下，他看着血从自己的指缝间流出，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而赵璐没有丝毫怜悯地朝着自己逼近。他在这一刻想起了在吴晓龙身上曾经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也撞上了。昨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名叫墨丘利的神秘人，也许早已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只可惜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一切都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然而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

“你快醒一醒！璐璐！快醒过来！”陈羽绝望地大叫道。

然而赵璐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控制了，她成了杀人的木偶。陈羽在这一刻已经毫无办法，他感到身体越来越无力。就在这时，陈羽家的大门被撞开。一个壮汉闯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柄手枪，对准赵璐。

“不要！”陈羽此刻还想着要保护妻子，可这壮汉还是开了一枪，只不过并未打在赵璐的身上，而是打在了她的手臂上，迫使她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你是谁？”

“跟我走！”

壮汉一把就拎起了陈羽，陈羽重伤在身，拖着蹒跚的步伐紧跟在壮汉身后。他们下楼的时候，陈羽看见刚才那个查水表的陌生男子已经死了，就倒在楼梯口处。而赵璐还在后面追赶，看样子她仍旧不肯放过陈羽。陈羽捂着伤口，问道：“刚才那人是你杀的？”

“没错，他是个监督者。”

“监督者？”

“对，你先别问，很多事情我也弄不清，先逃离这里再说！”壮汉说着，和陈羽一起来到了楼下的花园里。男子带着陈羽上了一辆车，疾驰而去。

陈羽坐在车后座，他旁边坐着一个外国女子。她看见陈羽受了重伤，立即用纱布为陈羽止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不到一分钟就昏死过去。

“没事，这种小伤死不了人，你不用太担心。”男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这个外国女人用英语说道：“他不能再死了。”

“对，我知道。”男子说道，“连他老婆都被控制了，真是难以置信！”

“我们现在也是毫无头绪，谁被控制谁被杀，看起来都毫无规律可言。”女子说道。

“说实话，这一次的敌人比上一次的潜行者还要狡猾。”壮汉说道。

“你开快一点儿，我们得尽快返回，否则他会撑不住的。”

“好的。”这名强壮的男人说着，加大油门，在公路上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