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1年十一月月末,郑寰搭乘着最后一趟公共马车,离开了弗吉尼亚,他沿着驿道,来到马萨诸塞湾南边。
马萨诸塞湾是北美独立前的中心地带。整个海湾北方是土地最广阔的新英格兰地区,南方则是经济最繁荣的弗吉尼亚地区。船队从南方运送棉花到英国,又从英国运送工业品到北方,最后从北方运送粮食到南方,这被称为“小三角贸易”。
在“小三角贸易”中,南方的种植业是整个美国的经济支柱,但是种植业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所以这个体系又依赖“大三角贸易”,后者就是臭名昭著的人口贸易了。
这个贸易体系直到南北战争后才终结。郑寰以为,北方人没有资格说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因为他们与南方人一样掠夺了黑人的劳动果实。但郑寰又认为,这是历史发展的必要环节。这是后话了。
郑寰来到了花了三天时间来到波士顿,这座城市已经近百年的历史。波士顿有三座山脉,移民用填海造陆的方式削平了山头。两百年后这里将是一片平地,但是现在郑寰还能见到山丘的恒基。
郑寰按照地址,找到了本杰明的实验室。实验室位于哈佛学院的隔壁,这是栋三层高的大理石建筑,它有一座剧院那么大,建筑的外墙上装饰着带有宗教色彩的浮雕。
郑寰进入建筑内部,建筑里面没有墙壁隔断,巨大的空间里有许多本笨重的金属仪器。郑寰明白了,就是一间巨大的厂房,外面的浮雕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郑寰遇到了富兰克林的助理约翰,约翰冷漠地跟郑寰打招呼,他对郑寰说:“你跟我来。”
他们穿过这些机器,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桌子上,柜子里都是图纸。富兰克林站在桌旁,他拿着一个圆规,宛若图纸王国的国王。
郑寰用余光看着图纸,图纸上的机器,造型古怪,他从未见过。他有些怀疑,这里真的是18世纪的北美吗?
约翰走上前对富兰克林耳语,富兰克林才从图纸中回过神来。他一眼都不看郑寰,然后对约翰说:“让他去整理资料。”
约翰面无表情地点头,他离开富兰克林身边,对郑寰说:“你现在是初级助理,你去整理图纸吧。”
郑寰就这样被打发走了,他离开了宽敞的实验室,来到整个建筑的地下室。约翰指着前方说:“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
郑寰难以置信地看着约翰:“老兄,你没有开玩笑?”
郑寰面前是小山一样高的图纸,图纸占据了地下室的一半区域,地下室的另一半区域则是书柜。书柜里是同样多的图纸。
“你的任务是把这些设计图分类。”约翰面无表情地说,他说完就离开了地下室,顺便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郑寰看着如此多的图纸,他跪坐在地。早知道实验室的工作量这么大,他还不如去佐治亚呢。
就在郑寰沮丧的时候,他看见头顶有一个天窗打开了,他抬起头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上百份图纸下雨一样飘落下来,看来这个实验室每天都在制造这种垃圾。
郑寰叹息一口气,他开始了整理工作。
图纸里出现最多的词是“永动机”,“永动机”的造型千奇百怪,郑寰知道这些机器根本用不了。郑寰看了一下这些设计后,他很想把这些图纸直接烧掉,偏偏“永动机”是实验室最热门的设计方向,郑寰只能把他们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下郑寰相信这是18世纪了。
郑寰按照规则,把图纸分为“工程机器”,“显微镜”,“钟表”等17项门类,他每天穿梭在地下室,不断分类,装订,然候送上地面。地下室的光线不好,还有些潮湿。郑寰一天也不想多待下去。
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立下一点功劳,也许就能摆脱这份工作了。
郑寰的手翻到一篇图纸上,图纸上的设计很潦草,但是郑寰看懂了图纸,上面的内容就是一个电学原件——电容器。
世界上有两种电荷,电荷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电容的原理就是把两种电荷放在两个地方,让他们相互吸引,然后存储能量。
郑寰看着这个设计,图纸上要求设计一种超级电容,但是下面有个批注:“实验失败”。郑寰一眼就看出为什么了——电容击穿。
电容的两边是两种电荷,电荷的密度越大,吸引力就越大,如果力量过大,空气就会成为导体。电容就毁灭了。
图纸上要求设计一种超级电容,可是这个时代不可能设计出来。但是有一种替代办法,就是将电容串联和并联。
这就好像一个人无法把一车子鸡蛋搬到二楼,但是他可以一个鸡蛋一个鸡蛋的搬运。郑寰利用现代的知识,很快就设计出了超级电容的替代品。
他兴冲冲地找到约翰,他对约翰说:“老兄,我有一个想法。”
他把自己的设计告诉了约翰,约翰将信将疑地听完,他说:“把设计图给我,我去告诉先生。”
郑寰说:“好,一定要给本杰明先生看到。”
可是三天过去了,约翰那边没有回应。郑寰有些着急,他询问约翰:“富兰克林先生怎么评价我的设计?”
约翰冷漠地说:“富兰克林先生很忙,你稍安勿躁。”
郑寰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
他不甘心,又发明了几个设计。可是他们同样石沉大海。郑寰有些焦躁了。
两周后,郑寰坐在地下室,枯燥地整理图纸。他的肩膀上突然出现了那只红眼乌鸦。
郑寰无奈地对乌鸦说:“老兄,我真是倒霉。大科学家富兰克林竟然看不懂我的设计。”
乌鸦用机警的眼神看着郑寰,他突然飞到一叠图纸上,使劲地啄图纸。
郑寰走到他身边,他还在奇怪乌鸦为什么冲图纸发火。郑寰拿起图纸时,他的心凉了。
图纸上正是郑寰的设计,设计图的落款却不是郑寰,而是他的上司约翰。
郑寰的成果被剽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