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交代出背后的主谋是谁,本王可以饶你一死。”宁王在看到信后,立刻便去地牢审问苍璃。
苍璃还是沉默,这究竟是谁写给他的信他也不知道呀,再者与人做交易首要条件之一就是决不能出卖雇主信息,这是江湖的规矩。
撬不开苍璃的嘴,王爷还是很有耐心的,再次问道:“信上所说的‘此地’究竟是何地?”群芳院是鲲冥宫收集信息情报的据点,这个苍璃更不能说出来了,不过苍璃说道:“今夜我初来贵府,㻬琈玉想必是在我来之前就丢失了吧,我既被你抓了,与前雇主的交易就算是废了,不过我和你可以做一个新的买卖,我可以帮你找回㻬琈玉。”
“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你一个贼子。”
“那你是想让外人相信宁王府舍不得㻬琈玉而说被窃了,还是想找回来?”
苍璃的话宁王是半信半疑,毕竟他也派人找了大半个月没有结果,“当然是要找回来。”
“我可以帮你找回来,只要你同意,这个交易立刻生效。”苍璃说得很干脆,好像有了十足的把握。
“你若真的能找回来,本王可以饶你一命,若是找不回或趁机逃跑,本王也会用江湖规矩办了你。”
“好,成交。”
这个交易就此达成,苍璃还了解到王爷已经打算用别的玉顶替㻬琈玉,明日祭祀进行前他就会呈上。如此在人多的情况下那个真的窃贼定会隐藏在人群之中,这便是苍璃出手的机会。
三月三这天除了祭祀祈福驱邪,也是百姓们郊游饮宴踏春、拜会亲友的时候,祭礼安排在北江的凤凰台,祭品除了三牲五谷六畜时鲜果品,还有特制的供香以及㻬琈玉,今年的祭礼参与的人数也比往年多了不少,大都是想一窥这来自蓬莱仙洲的宝物㻬琈玉。
祭礼进行时,苍璃早就埋伏在显要位置暗中观察,人群里的普通民众一眼便可辨别,但也有几个神色行为不同于常人的,尤其是有一个剑客,站于人群一角,戴着笠帽遮住半边脸,神色肃穆,在宁王爷呈上㻬琈玉时,虽然玉装在一个匣子里,剑客还是特意推起帽檐看台上看得特别认真,在玉被当成祭品投入江中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苍璃紧步追过去,最后发现他进了一家客栈,苍璃便在客栈不远处的一个小店盯了起来,不一会那个剑客出来了,陪同着一位妇人,妇人一侧还有一个嬷嬷。这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全无脂粉装扮,着的罗裙典雅中透着几分贵气,头饰看得出是出于名家之手,不过她却是病态之姿,行走时需要嬷嬷搀扶。
那位妇人出了客栈便去往凤凰台的方向,苍璃也一路在后边偷偷跟着,凤凰台的祭礼已经结束,人群已经散去,这个地方和一个时辰前的喧闹判若两处。那妇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登上了凤凰台前的凤凰楼,登高临风可览半城山水,那妇人凭栏眺望,神色哀思。
苍璃一路跟随,不料想被那剑客发觉了,在廊角一处,他被剑客的剑拦住了去路,苍璃利用起宁王爷的名头说道:“宁王爷让我来查㻬琈玉,想必你是有话要交代。”
没想到眨眼间一道寒光,剑客的剑就出鞘了,“来和我的剑交代吧。”他双目呆滞,声音嘶哑,出剑的动作很是干净利索,看得出来是个江湖中人,苍璃无心与他起争端,轻轻侧身避开剑锋,继续与剑客说道:“交出㻬琈玉,一切都还有转环的余地。”
“妄想!”剑客声色中露出几分愤怒,当即挥舞起剑,招招刺往苍璃要害,他想守护的是那妇人手中的㻬琈玉,而且还要夺得宁王府的那一块,因为这㻬琈玉本是一对的。
就在苍璃和剑客对打之时,宁王爷独自一人登楼上来,和那个妇人碰了个正着,俩人深情对望,王爷一句:“子娴,你好吗?”便让那妇人泪流满面。
只见那妇人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只是不语,转过身去擦泪,让人看了也是万分垂怜,王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那妇人却抽出手来后退了两步,又是摇头,带着几分哽咽说道:“你我无缘,再见应是路人。”
“子娴,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十几年来我未有一刻将你忘却,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无需再说这些,往事早已如这涛涛江水,一去不复还,我和你之间也是回不去了,你还是将我彻底地忘了吧。”那妇人擦干泪水,平复心情,从袖中掏出了另一块㻬琈玉,“这玉本是一对,今日再见便归还于你。”王爷再次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何至于要对我这般绝情。”
“那你对我就不绝情吗,当初若是肯跟我走,我们又何必受这种折磨,这本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如今另一半已被你当做祭品投入了江水之中,这个对我已毫无意义,还给你……”说着说着这对人儿早已泣不成声。
苍璃和剑客打着打着,打到了他们面前,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俩还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他们都是为了㻬琈玉而来,剑客想要子娴手里那块,苍璃想要宁王府那块,如今这玉就在那里,然而子娴却将玉转赠给了剑客。
当初剑客就是为了重铸师傅的断剑而找到周子娴,他的师傅偏偏又是子娴丈夫的救命恩人,几番思虑之下,子娴便决定由剑客护送来宁王州,此时已身患绝症的她想着也该回来做个了断,毕竟宁王爷可是一直在等她而未娶。
回想十七年前,如在眼前,三月三日气象新,北江边上多丽人,还是个阳光少年的王爷之子初遇周子娴,两人是一见倾心。郊游饮宴,曲水流觞,好不欢乐,宁王将㻬琈玉赠与周子娴之时,就曾说非她不娶,然而一对佳人终是造化弄人,子娴将这事告诉家人之时,才知道自己早已被家人许配给了别人,而且还是在她未出生之前就已经订下了的婚约。
等她年满十六就会出嫁,也就是明年,子娴已经痴情于宁王,不甘于这样的命运,约宁王在凤凰台相见,想和他私奔,可是宁王拒绝了,他是王府的独子,家族和整个王府他岂能轻易割舍,而且她所嫁之人,是宁王母亲娘家的表亲,他也不能不顾及母亲的颜面。
被王爷拒绝拒之后,周子娴一气之下答应出嫁,发誓再也不见那个人,她出嫁时王爷却特地送上了厚礼,却也惩罚自己终身不娶,终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一个赌气出嫁,一个终身不娶,明明相爱却还要如此折磨对方,真是可惜了一对恋人。”萧清浅听着听着不禁感慨起来。
“在一起最后也未必是幸事。”
“也许是吧,但是不能在一起是终身遗憾啊。”世间悲伤的事各种各样,想要追求没有瑕疵的结局太难,然而萧清浅却脑洞大开转念一想,问道:“那故事开始的那块㻬琈玉到底是谁偷了?王爷是怎么放过你的?”
“我的任务就是取得㻬琈玉完成测试。”所以王爷的㻬琈玉到底是谁偷的苍璃并不关心,在周子娴和剑客离开之后,苍璃依旧一路跟随,誓要从剑客手中夺得。他埋伏在出州府的路上,终于寻得一个合适的地点出手,剑客让子娴先走他稍后就到。
此时已经是酉时,残阳如血,距离回复雇主还剩一个多时辰,苍璃是势在必得。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剑客又一次抽出剑,这次他不会手下留情了。
俩人立即对打起来,苍璃还是空手应对,他的刀至今铁匠还没帮他炼好。这剑客是天流阁大师的首席弟子,得大师真传,而苍璃还是个师出无门之辈,武功和招数他也不过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繁杂不成体统,剑客之前是看在周子娴和宁王的面子上没有动真,现在他可不一样了。
虽说如此,苍璃面对敌人可曾畏惧过,天流阁的剑法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一流功法,而且天流阁大师与人决斗时祖传的剑都被砍断了,他首席弟子的剑法也是处处都能找出破绽,此刻空手交战苍璃并无过多担心。
几个回合下来,剑客依旧还是找不出苍璃的破绽,然而在他眼里苍璃是在出乱七八糟的功法,他这样的正统人士看不上,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十几招下来,苍璃也耍够了,直接一波将剑客击倒,剑客却执着得很不肯交出㻬琈玉,直接硬是伸手去抢苍璃又下不了手,胶着之际,闻绮也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出现,直接过去就从剑客怀里掏出了㻬琈玉,转而抛给苍璃,还说道:“有时候有些面子是可以不要的。”
苍璃接过,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面子可不能让你这小子给败了。”
“刚才你不是说有些面子可以不要么?”
“这得分什么事,走咯,上群芳院喝酒去,我请客,今天上巳节,那些好看的姑娘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苍璃转身跟上,剑客不甘心,对着苍璃的背影喊道:“待我师傅断剑重铸之日,必来血洗今日之耻。”
“我在鲲冥宫恭候。”这还是苍璃第一次承认自己是鲲冥宫的。
苍璃如约回到群芳院,这回他选择从大门进去,还是那个时间,那个房间,当他推门进去,里边等着的人正是鲲冥宫的宫主暮栊,他手里正在把玩着另一块㻬琈玉,而且让苍璃意想不到的是宫主竟是个老头,外界可都传言他是个翩翩风流美男啊。
苍璃交上了㻬琈玉,暮栊也没细看,只说道:“不愧是出自蓬莱仙洲的美玉,正好,可以凑一对。”然后转手就送给了在旁边服侍的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