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老去，是种在青春上的收获

当又一个毕业季来临，当毕业生们绞尽了脑汁，以新娘妆、鬼装、拥吻、露腿，甚至以女生光明正大地占领男厕所等行为，来怀念那终将逝去的青春，嚷嚷着，再不出格，就老了时，你会忽然想起那首歌：“青春如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当我们蓦然回首，想起池塘边、榕树下，想起那耀眼的诱惑，想起那激动的争吵，想起那曾经的努力，还有，想起那场不动声色的爱恋，忽然就泪流满面。

青春，总是这样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倏然之间就融入岁月的长河。你仿佛还在筹划着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场别具一格的行动时，它已经擦着你的脸，贴着你的心，悄然而过。那曾经热火朝天的，那曾经辗转难眠的，那曾经难过到仿佛过不去的，都已经固定成相册里的某一张相片。就连汗水、泪水，那一点水嫩嫩的水汽，都已经蒸发完结，只剩下一颗干燥而不明所以的心。

过着过着，我们就老了；过着过着，我们就成精了。我们不再有不经过筹划的激动，我们不再有不经过修饰的理想，我们甚至不再有“胡作非为”的闲情。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似有若无的迷茫的梦。梦醒了，我们都要回到现实中，过着一是一、二是二，有尺度可测量的标准生活。

一如灰姑娘的童话，还有南瓜车的午夜时分，过了这个时刻，你就不再是主角，那个曾经为你痴迷、为你疯狂的王子，也不再是你的了。你，还是一个灰姑娘；你，还是要回到继母和两个姐姐的压迫下，继续你灰堆里的日子，没完没了。

没了青春的女人，只剩下岁月，无穷无尽的折磨，灰天暗地。别人不愿意瞟你一眼，就连你自己，也成了祥林嫂，眼珠间或一轮，向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向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证明自己假设的笃定。可终究是不甘心人间烟火，接了地气，也还是扭捏着，挣扎着，想要给自己一个老黄瓜刷绿漆的正当理由。念了过去，畏了将来，还有把现在也搅成一团糟的未来的历史回忆。

也难怪张爱玲以那样娇羞的性格，也狂喊着“出名要趁早”了。社会给女人的精彩，向来只是那一段青春，你老了，还有后来人。世界的青春无限延展，哪里还在乎那一点点被拍在沙滩上的过往。

变成老女人，就不再是女人。这是很多女人的绝望，没有了娇嫩的年华，也就没有了任何一个还可以让你撒娇的人，没有了任何一个还可以任由你胡来的人。那么，是战场，你就得学会扛枪；是职场，你就得学会忍让；是情场，你就必须要退避三舍，有伤，自己躲一边悄悄去疗。你只能这样，即使你占着一千个理，有一万个在诉讼中能赢了整个地球的理由，一旦你对阵年轻人，特别是年轻女人，那么你就只能剩下一身灰尘。羽扇纶巾是人家的，你，只是樯橹灰飞烟灭。年轻女人，向来只会为难老女人。

所以，女人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老，可弟弟妹妹出生了、长大了，就连侄子侄女都噼里啪啦长起来了，忽忽悠悠和你比着肩。你就是不承认，又能赖得过几场询问，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睁着眼睛，蒙着自己的良心，得过且过。

只是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结论积累下来，一场青春一场青春的祭奠过后，每一茬后来的女人，在奋力地在向前奋斗的时候，也不忘了给自己留一条可走可留的后路，拼命地积累了老后可以散漫的金钱、人际，这样似乎青春走了，茶也不会凉了。

如此当然甚好，过得了青春，还筹划了苍老。一辈子掰成两辈子来玩，到底落得个顺心得意。时间再怎么仓促之急，也还是会为筹划的人等待几分。只是青春自有青春的功效，老去又有老去的缠绵，若为了老去，就毁掉青春，到底还是不值。我自己一直喜欢那句话：再不作一回，我们就老了。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可以让你不顾后果，终于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这本书，主要是想要讲述一个人老去的活法，一个女人老去的活法。日本的上野千鹤子曾经写过一本书，详细地列出了一个女人老后的各种应对策略，比如，理财规划、医疗照护、居住问题等。可我不想说那些方法，那些方法总还是有章可循的，有些甚至用老年手机都能解决得了。最重要的，这些不是我的擅长，我向来没有三七二十一、四八三十二的规划本领。我只想说，一个人老后的活法，应该奔着更精彩而去，而不是枯燥的一个时间点一个时间点的规划。

你当然得要有规划，比如理财规划。可你更应该具备一种看透一切的态度，积蓄一种力拔山兮的力量。老去，终究是孤独的；老去，终究是无力的。没有这种态度和力量的准备，那么金钱和方法只能让你变得更加乖戾、孤僻，甚至绝望。

苍老，一直是命运对人类临死前的一段放逐；冷落，一直是命运在得意之后的中场休息。我们的眼睛，不但适宜观看灿烂烟花绽放的天空，也能看得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顾城不是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吗？

我很喜欢聊斋，聊着聊着，就能突破生死的界限，一个一个粉红浪漫的故事，也能为一个个逝去的生命做主，给他们重新来一回的机会。

我们老了，可我们看透了；我们老了，可我们有闲情逸致了。老去，是种在青春上的收获。我们神清气爽的青春，我们竭尽全力的青春，我们一无所有的青春，我们肆无忌惮的青春……

当我们也坐在一起聊着聊着，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浪漫的故事，能为自己做一回主，能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呢？

我们老了，可我们终究还在！

我们老了，可我们还是活在现在！

我们老了，可我们有更多的方法来弥补曾经的不该！

老了，原来也是一场聊斋！

有一个粉红的故事，等着你去做女主角！

只是，如果你还年轻，那也请你种上一颗老去的种子，然后等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