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不逝的温暖

若要讲三毛,便要从巴渝讲起,那里江水清莹、群山环绕,富孕着浓浓的文化味道。人们常说巴渝女子外在温柔如水,内心却是满满的英气。三毛在此出生,具有典型巴渝女子的气质和涵养。

三毛温柔细腻,还热衷于烹饪,享受自己居所内的每一处细小装饰。同时她又热爱文字,崇尚浪漫。她对生活有着透彻的认识,喜欢用温柔细腻的嗓音讲话,又喜欢拖着绵长的嗓音柔柔地唱《在那遥远的地方》。试想一个长发的女子,着一袭白裙,在暖暖的和风中轻笑,这是一位内心多么柔软的女子啊!

若说三毛是充满英豪气质的女子,我也不会反驳。别的不说,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可以只身远去千万里外的他乡,这便需要一种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勇气。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于撒哈拉沙漠中经历着纷扰时,她能每日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芳邻们种种啼笑皆非的举动,并可以用轻快诙谐的心境来描写和面对身边的一切。我想不管这个女子日后会经历怎样的平凡琐碎,她的心中一定有着坚定的英雄气概。

三毛的文字总是透露出灵魂的惬意与生活的静好。纵是失去爱情后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痕,在她的笔下也能将哀伤化为片片落花。虽然那深深的悲戚让人读来默然心痛,但是也没有让人觉得灰暗不可散去,仿佛她言说的痛楚也如她本人一般善解人意,不会给人尖利的疼痛。她总是让人的心暖暖的,即使是痛,也不会直击心扉。

世人总言,热爱文字的女子都是内心充斥着唯美与梦幻的纤细柔美之辈。故此有人认为若要叙写三毛的生平,定要将文字做得华美温婉。我对此却不以为然,我心中的三毛是简单的、随性的,若要写她,我定要用心中最切实的感悟,用白水一般的文字淡淡地描画。若是浓墨重彩,我怕脏了心中那身着白衫的女子轻轻荡起的洁净衣袂。

若说起三毛,必定是要说荷西的。那个稚嫩帅气的“表弟”,那个忠于自己爱情的大胡子,那个穿着风衣抱着三毛在风中飞转的痴情男子,那个在沙漠的小教堂中许诺给三毛一生幸福的大丈夫。

这个从十七岁就认定自己心的归宿,将一生的爱情都付与三毛的真挚大男孩。他用了六年的等待感动三毛,用了平生所有护佑三毛。他在三毛的生命中如影随行,从来不曾离去。荷西曾说他们是不死鸟,会永生永世地依傍着翱翔。然而,造化弄人,使得这一对神仙眷侣分散,一个早早离去,另一个失了心在尘世间孤单游荡。

最完整的爱情,也许就如三毛与荷西这般,享受过静好的岁月,终也奏着凄婉的骊歌。荷西的忽然离去带走了三毛的心,三毛的哀戚感染了我们所有爱她的人心中崇尚爱情的那份执着。关于爱情,三毛总是明确的,不会躲闪,而是坦然面对。她与王洛宾的爱情之花虽没有绚烂绽放,但是并不能否认爱情曾经来过。只是时间没能让这份爱情及时跟上。

说三毛,不得不说那一天。

一九九一年一月四日,我总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阴霾天,但在心中我又期望那是一个艳阳天,因为我怕冬季的凛冽寒风吹伤了那一抹单薄的灵魂。

那一日凌晨,三毛在台北士林区荣民总医院病房卫生间里,用丝袜上吊,自杀身亡。在这个还未到深冬的日子里,三毛生命的结束让这一年最寒冷的日子瞬间来临了。不能相信这样一位乐观豁达的女子会如此轻描淡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位一直用暖暖的温柔写尽世间美好的女子竟会用这样冰冷的方式离开。甚至有人抵触三毛的价值,这样一个教人乐观向上的女子轻易舍弃生命,对于她的自相矛盾,有人无法释怀。

可她的父亲陈嗣庆这样说:“我女儿常说,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痛快地活过。我想这个说法也就是:确实掌握住人生的意义而生活。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心痛她的燃烧,可是同意。”

父女间真正的心有灵犀。三毛一生热烈活过,哪怕她的身体离去了,那绚烂的梦想依然温暖人心——桀骜不驯的性情,捕捉美好的眼睛,创造生活的灵性,对人性纯真善良的信仰——我想,这大致便是这个善良的女子在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芬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