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亡宋北解流人作家群体研究
- 闫雪莹
- 7150字
- 2021-02-03 11:09:20
第二节 研究回顾与展望
一 研究回顾
对亡宋北解流人这一研究领域,学者的研究探讨虽然不够深入,但近几十年来也有一些展开。其研究主要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
(一)文学史及相关研究中的关涉
亡宋北解流人的创作是宋末文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郑振铎、刘大杰、游国恩等学者所著的《中国文学史》均有涉及,在“宋代文学”之“宋末诗人”这一章节的论述中,多以文天祥为主,突出爱国思想。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程千帆、吴新雷合著的《两宋文学史》在分类上更细致,其中袁行霈著《中国文学史》以“宋末诗人的两个群体:英雄与遗民”分成两个部分[16];《两宋文学史》则以“易代之际的战歌与悲歌”为主题,“战歌”以文天祥等为代表,介绍文天祥的战友和诗侣谢枋得、谢翱、林景熙、郑思肖等的创作,“悲歌”以汪元量等为代表,同时介绍“和汪元量具有同样倾向”、具有亡国之悲的家铉翁。[17]
王水照《南宋文学史》对宋末文学进行深度探讨,指出宋末文坛衰敝,但经历宋元易代的巨变,由于文学创作的题材、情感内涵及表达方式的改变,使得创作风貌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时穷节乃见”,志士遗民以诗歌为载体,尽情倾吐满腔爱国忠愤、黍离之悲和故国之思,虽然艺术的推敲琢磨方面或有所欠缺,但全然去除了南宋后期诗歌虚浮滑薄的弊病,并以文学铸写了一部心史。[18]
此外,杨镰《元诗史》对南宋遗民在元代诗坛的地位给予很高的评价。他认为元初诗坛“从江南开始”,而“元诗史的江南第一个章节,应该从汪元量及其诗篇开始”,“汪元量是最早由江南北上的诗人”,“汪元量的诗,无论艺术成就,还是社会影响力,在元朝占据江南的初期,都是位列前茅。如果一定要作个比较,他与金代的遗民元好问有相似的一面,他们都以‘丧乱诗’知名于元诗史,都是一个旧框架的结束者,一个新时期的开创者”[19]。在论述谢枋得时,杨镰认为“谢枋得是知名度颇高的宋代遗民”,“他的诗,就是他的生活。如果觉得他的诗太直白,那是因为他在宋末的大厦必倾的时代,竟然只有一个念头:力图挽狂澜于既倒。他既是勇士,当然也是痴人”。
李兴盛《中国流人史》是最早对亡宋流人进行专门介绍的专著,将亡宋北解流人列入元代“来自战俘中的流放者”:“元灭南宋后,元人曾将宋君臣、宫室、宫人、三学之士等数千人北迁,其中典型者为宋恭帝赵、太皇太后谢氏、全太后、王昭仪、福王赵与芮及汪元量。此外,家铉翁、文天祥、谢枋得也属于此类流人。”并具体介绍了汪元量、宋恭帝、王昭仪与文天祥之北徙(附谢后与全后),以及家铉翁的十九年流徙生活。该著最早明确提出亡宋流人这一群体,为这一方向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此外,方勇《南宋遗民诗人群体研究》[20]和牛海蓉《元初宋金遗民词人研究》[21]分别从南宋遗民诗人群体和遗民词人角度对亡宋北解流人有所关注。《南宋遗民诗人群体研究》考察了南宋遗民之间的交游关系、遗民成员的类型及其创作,全景式地展示宋末诗坛的全貌。在论述群体成员的类型时,将谢枋得、邓剡(一说名光荐)、家铉翁、汪元量等划入“孤臣义士型”,指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以名节自持,心念宋室,长歌当哭,传达出孤臣义士的共同心声”。在探讨南宋遗民诗人创作实践的历史意义时作者指出:南宋遗民的创作实践,“既为有宋一代诗歌写出了光辉的最后一页,又使下一段诗史的发展有了一个较好的起点,而体现在作品中的人格、气节,则更对后世起到了深远的影响”。《元初宋金遗民词人研究》将宋遗民词人划分为“抗战型、隐逸型、入仕型”三个类型,将文天祥、邓光荐、谢枋得等列入抗战型遗民,将家铉翁列入“北国”隐逸型遗民,将汪元量列入入仕型遗民并分别加以评介;在论述宋遗民词作时,将王清惠《满江红》作为“南宋女性遗民词作”加以评介。
(二)对作家作品的专门研究
对汪元量作品的整理及研究。成果4部:王献唐《双行精舍校汪水云集》[22],孔凡礼《增订湖山类稿》[23],程瑞钊《汪元量及其诗词之研究》[24],胡才甫《汪元量集校注》[25]。王献唐《双行精舍校汪水云集》是其遗书,对汪元量作品的整理与研究有较大贡献。该著以海源阁秘藏一粟斋抄《汪水云诗》为底本的手校本,这一系统的本子,仅现存可考者犹有20余种,其中较好的本子又分散南北,非一人一时所能搜求完备,王献唐邀约柳诒徵、顾实和王重民诸家学者,分头抄校,通力合作得以完成,收诗240余首,对汪元量诗作及其版本进行了比较彻底的研究整理。孔凡礼校辑整理的《增订湖山类稿》精详博审,辑佚颇多,收诗480首,词52首,汇集了元明以来的诸多关于汪元量的文献,是学界迄今最为完整的版本。该书后附录《汪元量事迹纪年》广征博引、材料翔实,虽有失误之处,然所提资料具有借鉴意义。程瑞钊《汪元量及其诗词之研究》原为作者的博士论文,完成于20世纪80年代末,该著首次对汪元量作品进行笺注,在作品系年方面成就显著,可供研究者参考。胡才甫《汪元量集校注》校勘及编年以《增订湖山类稿》为依据进行校勘、编年注释,“间附以己见”,然胡先生著此书时已93岁高龄,校注上偶见疏误,亦所难免。[26]
对谢枋得作品的整理及研究。成果3部:其一是1936年商务印书馆印行的丛书集成初编本《谢叠山集》,1985年中华书局再版;其二是熊飞等著《谢叠山全集校注》[27];其三是俞兆鹏的《谢叠山大传》[28]。《谢叠山全集校注》以嘉庆本为底本,正文5卷外,附录为1卷(卷六),再以洪薇新辑“拾遗”(均录自《诗林广记》)为卷七,校以《四部丛刊》影印黄齐贤本、康熙本、道光本等,是目前谢枋得作品较好的整理本。俞兆鹏《谢叠山大传》是作者在《谢叠山先生系年要录》(1987)一文基础上写成,是对谢枋得生平的演义,文学性较强。
此外,《全宋诗》《全宋词》《全宋文》《全元文》中有对亡宋北解流人作品的整理,贡献卓著,有功学术。
学界对亡宋北解流人王清惠、家铉翁、汪元量、谢枋得等作家作品探讨颇多,以下结合具体论文,综述研究现状。
对王清惠的研究。作为宋度宗的嫔妃,王清惠因特殊的身份、卓越的才华和凄惨的遭际吸引了学界的关注。其《满江红》词在当时就广为传诵,并有文天祥、邓光荐、汪元量等纷纷相和,然其个别词句引发了对其名节的争议。学界研究主要集中在这首词上,以缪钺《论王清惠〈满江红〉词及其同时人的和作》最有分量,该文论述了该词创作的历史背景及文天祥诸人的和词,认为王清惠“虽因措辞委婉而引起文天祥的一时误解,但她始终保持了民族气节”[29]。蒋瑞秋《漫话王清惠及其诗词》认为王清惠北行未曾到过汴京,“汴京乃南京之误”,该文还论述了王清惠与汪元量的密切关系及赋诗酬唱情况。[30]李俊标、方艳《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浅谈王清惠的〈满江红〉》一文认为该词是《全宋词》中14首宫人词的代表作,为整个宋代的女性词作画上了一个浓重的惊叹号,格外打动人的地方是词作“背后所隐含的弱小与无助”[31]。
王清惠《满江红》词在当时就广为流传,故史籍记载颇多,如文天祥《文山集》(卷19)、周密《浩然斋雅谈》(卷下)、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3)等,但各书所记异文较多,这为具体分析带来难度。另外,王清惠尚有四首诗歌作于北流期间,且都是与汪元量的酬唱之作,其与汪元量的关系也是研究的一个话题。
对家铉翁的研究。家铉翁于宋亡三天前临危受命,任签书枢密院事,他拒签降表,后被充祈请使赴元为国请命,未成而被扣留。元朝许以高官厚禄,他不事二君,被圈禁河间之地,前后达十九年之久,年逾八十被放还。有《则堂集》六卷存世。目前学界还未有《则堂集》的专门整理成果。
祝尚书在著作《宋代巴蜀文学通论》中有“俯仰无愧的家铉翁”一章,将家铉翁置于巴蜀文学史中,对其家室、著作版本流传、作品内容等给予概括性论述,指出“现存《则堂集》中的诗文,绝大部分为羁北以后所作”,其诗文虽不突出,“最多不过思乡而已。旧伤一旦触及,他痛苦的泪水就会潸然而下”[32]。魏崇武《江南遗老瀛边客——家铉翁被元朝羁縻河间的日子》一文,以“不遑宁居,生活困顿”“结交新朋,尽心传学”和“思念故土,归路渺茫”为主题,从生活、学术、情感三个方面探讨了家铉翁被扣留北方尤其在河间时期的生活状况。[33]魏崇武又有《论家铉翁的思想特征——兼论其北上传学的学术史意义》一文,探讨了家铉翁的学术渊源具有宗陆兼朱的特点,最早北上传播陆学,是北方学术圈和会朱陆的先驱。[34]除此以外,陈娟的硕士论文《家铉翁及其诗文研究》对家铉翁的思想特征、诗歌思想内容、诗歌艺术评价、散文思想特质和散文艺术特色等问题进行探讨。[35]张尚英《家铉翁〈春秋〉学述论》则关注到宋代学术思想对家铉翁《春秋》学的影响。[36]胡宇芳的博士论文《家铉翁〈春秋集传详说〉研究》探讨了家铉翁对《春秋》经性质、宗旨的认识以及《春秋集传详说》的撰述方式、解经方法等问题。[37]笔者曾撰《家铉翁〈则堂集〉漏佚、隐佚、误收诗文考》《家铉翁羁北交游考》《元以来家铉翁的接受与研究》《亡宋流人家铉翁的家国情怀》等文,对家铉翁进行了颇为深入研究。[38]
对汪元量的研究。学界对汪元量的研究可以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1900—1949)为发轫期,代表性成果有王国维《书宋旧宫人诗词·湖山类稿·水云集后》[39],郁达夫《钱塘汪水云的诗词》[40],李洣《跋湖山类稿水云集》[41],王献唐《汪水云集校勘记》《汪水云集版本考》《汪水云事辑》[42]等。以王国维的研究为发端,考述汪元量的行踪和思想,认为汪元量忠诚宋室,虽曾奉元世祖之命行香代祀岳渎,“为元官且供奉翰林”,“在元颇为贵显”,然而“与方(凤)、谢(翱)诸贤异迹同心,有宋近臣一人而已”,这一论断对研究者影响很大,多尊沿其说。
第二时期(1949—2000)为探索期,主要对汪元量作品进行考证、辑佚、整理、阐释。共有论文20余篇,其中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研究较薄弱,仅史树青《爱国诗人汪元量的抗元斗争事迹》一文可圈可点。[43]80年代始,程亦军《论爱国诗人汪元量及其诗歌》[44]一文论述全面,相关研究逐渐升温。孔凡礼《关于汪元量的家世、生平和著述》《汪元量佚诗抄存》《汪元量事迹质疑》《关于汪元量〈湖山类稿〉的整理》,杨树增《宋末爱国文学家汪元量的祖籍、生平和行实》《汪元量祖籍、生平和行实考辨》,杜耀东《略论汪元量的生平:与孔凡礼先生商榷》,杨积庆《汪元量〈水云集〉散论》《〈增订湖山类稿〉商兑》,祝尚书《汪元量〈湖山类稿〉佚跋考》等文[45],对汪元量的生卒年、籍贯、家世、交游、作品编年、版本校勘、序跋辑佚等问题多有探讨争鸣,使一些研究疑点浮出水面。此外,学界对于汪元量诗歌创作的研究多有探索,其中杨积庆文紧扣“诗史”价值,阐释其爱国思想与现实主义创作方法[46],程亦军文对汪元量诗歌的论述较为全面,指出“汪元量是个比较复杂的人物”,其诗虽表现了爱国情绪,但他入元作翰林官,“笼统地称他为宋遗民或爱国诗人是不科学的”[47]。
缪钺《论汪元量词》是第一篇对其词作进行论述的文章,指出“汪元量是宋末元初一位异军特起的词人。他的词作,直抒胸臆,感伤时事,其艺术手法与风格,能够不囿于当时词坛的风气而独树一帜”[48]。杨树增《字字丹心沥青血:水云诗词评》认为汪元量词“字字是血泪的升华,篇篇是对故国的哀思”,“同文天祥、谢翱等人的爱国作品,代表了宋末文学的主流,标志着宋末文学的光辉结束”[49]。程瑞钊《汪元量研究情况综述》[50]对相关研究进行综述,指出研究中的疏漏和失误。
第三个时期(2001—2017)为深入期,尤以艺术评价方面的成果居多,论文10余篇。其中对汪元量“诗史”意义的探讨较多。黄去非《汪元量诗略论》指出:“汪元量的诗歌同文天祥等人的诗歌一起,代表了宋末文学的主流和最高成就。”[51]孔凡礼《寡妇孤儿流血泪——读汪元量〈玉楼春〉》对该词有所误读,随后洛地在《嘉会今辰为愍忌——也读汪元量〈玉楼春〉度宗愍忌长春宫斋醮》一文以翔实丰富的史料加以考证。[52]江合友《论汪元量词的修辞和意象运用特色》《凄凉哀怨的遗民心声——论汪元量词的内容分类与艺术风格》,温雪莹《汪元量词浅探》[53]对其词的创作手法、风格特点等进行了分析。
硕士论文5篇:张立敏《汪元量研究五题》,陆琼《汪元量生平及交游研究》,曾小梦《水云诗词比较研究》,陈海霞《琴师泣血南归路——汪元量诗歌略论》,李慧《阅尽沧桑愁压山,沉郁凄婉声铿锵——汪元量〈湖山类稿〉研究》。[54]其中张立敏文以《汪元量里籍辨》《“不赏军功在断桥”释考》等6个专题形式,考辨确凿。王颋《诗怀昔朝——汪元量籍贯、旅踪、生平考辨》对汪元量生平行实多有考证,足资参鉴。
对谢枋得的研究。以近代学者崔骥《谢枋得年谱》为发端[55],该谱作于1935年,将谢枋得生平事迹勾画明晰,标注引证出处,对史传资料所载抵牾、讹误之处多有辨析,具有开创之功。此后相关研究沉寂了近半个世纪。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谢枋得逐渐得到学界的关注。胡青发表《爱国志士谢枋得》[56]一文,首先打破这一沉寂。而后俞兆鹏有多篇文章予以关注:《谢枋得的爱国思想及其渊源与局限性》《谢枋得是如何处理“忠君”与“爱国”关系的》《谢叠山先生系年要录》等[57],其中系年要录引据资料丰富,对时事本事多有考证,是研究中的重要参考。
谢枋得因忠贞大节而彪炳史册,《宋史》有传,史籍所载传记资料丰富,学界对其生平无太多争议。研究者主要从爱国思想、诗文评价、文献版本以及对其著述《文章轨范》《注解选唐诗》等方面展开论述。爱国思想始终是学界关注的焦点,有10余篇文章对此进行论述,值得注意的是么书仪《元代文人心态》[58],从文化心态、社会环境、气质禀赋等视角出发,探讨谢枋得以名节为重的深层心理,书中有“‘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谢枋得于名节生死之间”一章,认为谢枋得“作为一个真诚无欺的书生,一个信奉儒家学说的知识分子,为人处世,可以变通和可以顾及自身利益的缝隙就变得非常狭小,他只能按照既定的观念塑造自己,使自己终于成为一个‘完人’。这一特殊的文化环境和他的文化心态,规定了他一步步朝着‘一死全节’的路上走去而无法回头”;“谢枋得刚烈,不肯‘枉道随人’……这种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为方式,也决定了他必然的悲剧命运”;“所作所为的另一原因,是他一直按照忠孝节义的信条来塑造自己。在个人人格完成与社会问题的关系上,他坚持儒家的传统立场,即把社会问题(所谓‘天下事’)当作个人问题来处理的信念。”探讨谢枋得殉节的文化心态和心理动因,对相关问题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启示。
此外李晓婉《遗民诗人谢枋得道教慕仙情结研究》[59]以专题形式探讨谢枋得有关道教思想的文章,认为宋末士子文人在特殊的背景下将道教与儒家思想相结合,谢枋得“以道为形,以儒为心”,寄情于道教,是“拒绝现实、捍卫个人和民族尊严的特定方式”。卞威《谢枋得诗中的道家与儒家思想》[60]认为其诗篇“表面体现了道家思想的影响,实质上体现了对故乡山河和亲人的眷恋,抒发了一个爱国者光明磊落的胸怀,由此显示了独特的人格品性”。
谢枋得今存诗100余首,文90余篇。张曼莉《一曲悲歌泣鬼神——论爱国诗人谢枋得》[61]将其诗文佳篇与爱国情怀紧密联系,许文君《谢枋得北行诗作探析》认为“这些诗作表达了谢枋得以死守节的决心,寄托了他对友人的殷切期望,诗作慷慨雄壮,充满着爱国者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62]。硕士论文有沈杰《谢枋得研究》、许文君《叠山诗研究》、卞威《谢叠山诗文论谈》、刘玲娜《论谢枋得》[63],其中沈杰指出叠山诗文无不“以清明正大之心,发英华果锐之气”,具有廉顽立懦的感人力量。
谢枋得在诗文评点方面成就较高,有《诗传注疏》《批点檀弓》《注解二泉选唐诗》《文章轨范》等存世,尤以《文章轨范》成就最高。《文章轨范》选录汉晋唐宋15位作家的69篇作品,是南宋影响最大的古文选本,其评点方式对后世影响颇广。学界有相关论文10余篇,其中吴承学《评点之兴——文学评点的形成和南宋的诗文评点》着重评介《文章轨范》,指出《文章轨范》的编选虽是出于科举的目的,但对于古文之法辨析入微,尤其是对于韩(愈)文的分析更为细致,成为后人一种规范。[64]陈望南《谢枋得和〈文章轨范〉》就编辑意图、选文原则、评点方式等问题展开论述,指出《文章轨范》是中国古代评点派文学批评方式的先驱,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占有重要地位。[65]叶蕾《谢枋得〈文章轨范〉综合研究》在探讨《文章轨范》与日本汉文章学方面成果突出,厘清了日本所刊《文章轨范》诸多版本的渊源关系,总结出《文章轨范》在日本百年来受欢迎的原因,同时对中日两国评点加以比较研究。[66]
学界对谢枋得的研究较多,但因谢枋得在宋末元初影响较大,加之著述甚丰、散佚较多、版本源流较为复杂等情况,还有相当多的问题有待澄清。
二 研究展望
虽然学界对亡宋北解流人在文献整理、生平考证、作品分析、版本著述的研究上取得了一定成果,奠定了很好的学术基础,但相对于亡宋北解流人的文学成就与地位影响而言,不但在个案研究上尚有拓展空间,在整体研究上亦存在单一作战倾向,横向联系较少,未能全面展现这一群体的客观面貌。以下几方面有待深入。
其一,对作家群体进行深入研究。亡宋北解流人人员众多,相当庞杂。众多北解流人可分为若干群体,选取代表性人物,缀以史料可查的流人,考察北解流人群体的特点,一一梳理,尽现全貌,以此窥见宋元易代之际南北融合的特殊历史。
其二,对作家个案进行深入研究,只有做好个案研究才能架构并推进对整体的研究。学界对家铉翁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对汪元量、谢枋得等的研究也呈现不均衡态势,扎堆研究某一问题,而忽略其他问题。另外,学界对亡宋北解流人的文学批评尚未展开,许多基本问题如生平行实的考证、版本流传、作品解读等需要加强。
其三,以亡宋北解流人为基点,对宋末元初文学进行深入研究。他们的交游既有遗民故老,又有入元的新生力量,构成了宋末元初文学的一个巨大群体以及网络,也构成了宋末元初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从亡宋北解流人出发,向外不断扩展,从而形成对宋末元初文学的纵深式探索,加强中国文学史对宋末文学、元代文学这一领域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