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缓12.5-B章：圆滑

·

副队长和议长表亲的肚子同时传来了叫声。既然饿了，为什么宁可在走廊上偷吃也要坚持留下来？

“老弟真是的，第一次接待大领主吗？当然是因为担心错过什么。”

“即使他们刚吃完我们就立刻紧随左右，也不见得被允许同行，更别提错过他们出门的一瞬间了。”

你向他俩问起打分一事。

他俩表情平静。

副队长回忆了一下，说现在应该是34分，还有希望抢救一下。议长表亲说自己只有42分，仅剩绝望。

听得你云里雾里。

俩人开始解释：侯爵岁数太大了，根本记不住谁是谁，所以从几年前就开始记录「印象分」，如此便免去了许多麻烦。侯爵没见过几次副队长，所以印象分仅有34/80，而议长表亲已经尽全力露脸，印象分有42/100。因为这些数字代表着侯爵的最初印象，所以永远也不再改，到底喜不喜欢这个人直接盖棺定论。

副队长忽然露出了炫耀的嘴脸：“不过我家队长大人高达87/100分，这可是无人能及的。”

“是嘛，议长大人89分哦。”

他俩正在斗嘴之际，看到门开，猛地站得笔直。

高等级圣武士一边撑着门一边搀扶着侯爵，老人家走路颤颤巍巍。后面依次跟随精灵秘书、议长、队长、海瑟薇。

小人物就没必要跟着一起下楼了，海瑟薇留在你身边静静等待卫兵、护卫、官员、隔壁的执法队数人、副队长和议长表亲一干人等人全部陆陆续续下楼之后，她依然死死拽着你的衣角，阻止你离开。

“终于没人了，快，我有话跟您说！”海瑟薇确认四下无人，慌张的把一张餐巾塞进你的手里，“帮我擦擦后背。”

啥？

“把餐巾伸进衣服里擦后背。干嘛？睡都睡过了您不会还在不好意思吧？我刚才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后背彻底湿透了。”海瑟薇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一滴汗。

你把手伸进她背后，

天！

跟水洗过似的！

她这脸上一滴汗都没有，全部集中在衣服底下可是神技啊，匪夷所思的求生技巧。

海瑟薇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吓死我了，险些撑不下去。好端端的，干嘛非叫我进去一起吃饭。”

“我见过那位秘书小姐几次，她记忆力很好，所以记住了我的名字。天杀的，我因此缩短了好几年寿命！侯爵把我叫进去问了三个问题，然后就一起吃饭，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味如嚼蜡了……”

“因为我处于「辩识谎言」的法术效果，所以不敢撒谎。请您记住我当时的说辞，免得侯爵突然又问一遍您同样的问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必须口径一致！”

“第一，侯爵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海瑟薇揉了揉太阳穴，“我回答「被一个人渣睡过两次，我深爱着他，他很棒，也对我不错，而且对身边所有姑娘们都不错」。”

“第二，侯爵问我——「巨龙亭的料理如何」”海瑟薇扑扇着自己的衣角，“我回答「厨师手艺不错，经营模式普通，食材一流。前老板刚回乡种田去了」”

“第三，侯爵问我——「你家接待员都穿露脐装，不羞耻吗」”海瑟薇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我回答「一个接待员羞得想死，一个接待员高兴得想死，反正我又没穿。起因是个疯丫头，祸首是个人渣」”

……

这……

……你扶额。

“啊对了，我瞥见精灵秘书小姐写了个5分，您现在加起来应该有10/10了。”海瑟薇顿了顿，“我？我当然是零分。您代表整个冒险者公会，但我又不代表谁，没资格获得印象分。”

什么鬼？

把海瑟薇叫进去一起吃饭，就问了三个无关痛痒的家常话题？然后被提问的人没事，你却被评了分？这套路有点深。

·

下午可能是因为海瑟薇的缘故，侯爵改到市场东侧视察去了，说是想看一眼「黄金王冠」的疯丫头。

你有不好的预感。

但愿瑞秋不会拔老爷子的胡须，字面意义上真的拔下来一根。想到这里，你从民宅瓦砾下翻出来三根断掉的香火，默默点燃。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有一天竟会交在冒险者手里。

除了「黄金王冠」还有「水月伴定」。

如今「水月伴定」就走在你的前方，与执法队的其中一名圣武士并肩而行。谁能料到，「水月伴定」的7级圣武士曾跟随执法队的圣武士一起工作。

谁又能料到，

执法队圣武士除了娜塔莉之外全都认识，都是旧识！如今你的命运交托在了两支冒险者小队的手里——沉稳老练与黑火药炮弹俩极端。

很担心「黄金王冠」会跟侯爵说些有的没的。早知道你应该跑去东侧盯着点……怎么可能料到啊！

「水月伴定」很稳重，

他们不会搞事的。

不会。

副队长恭敬的向执法圣武士双手奉上一个装得满满的袋子：“大人，这是弟妹亲手做的胡椒炸牛肉饼。知道您绝不收礼，这点心意连一金价值都不到，还望笑纳。”

“哈哈，弟妹手艺那是绝对一流，就算真是贿赂我也必须得收下啊。”执法圣武士打开袋子尝了一块，香气甚至飘到了十米外的你的鼻子里。

执法圣武士招呼随行者抱来好几个袋子，笑道：“来，尝尝「劈云城」的特产岩盐烧鸟肉，我带了好多。”说罢，将其中一袋塞进副队长怀里。

副队长哪敢吃。

「水月伴定」哪会管这些玄乎的上层默契，直接就打开袋子吃了起来，并赞不绝口。

香气四溢。

执法圣武士搭着副队长的肩膀，“精灵贵族冤狱那件事，我替你摆平了。”丝毫没有压低声音避讳什么。

“咦？多谢大人！太好了！”

“因为你确实也不知情嘛。你做的很对——砸钱赔礼，亲自道歉，开除那几个蠢货卫兵并且拿出他们刚刚入职不久的登记册当证据。唉，哪个队伍都一样，新兵蛋子不懂规矩，我很能理解。”执法圣武士拍了拍副队长的肩膀，“算你小子走运了，幸好抓的是精灵，人家性情淡薄，无论记恩结仇都比人类更迟缓。如果你抓的是矮人，哈！咔嚓！”

手刀轻轻落在副队长的脖子上，令后者全身一震，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矮人倾向于一个人的仇就是全族的恨，这笔账算不清就没完。而精灵，不易出现恩仇这种情绪，可一旦确定，就会终其一生去爱、去恨。

冤狱事件，距离彻底触怒精灵贵族只差那么一点点。

“你小子脑子不可能灵光到想出这种解决办法，下次小心点。还有，被盗贼偷走徽章之类的事也应该……多加预防。”

这边在笑，

那边快哭了。

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声音，执法圣武士把副队长轰走了：“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吧？先回去忙吧。”语气没留任何质疑的余地。

看着副队长一行人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执法圣武士屏退除了你和「水月伴定」之外的所有人。

7级圣武士问道：“大人，就这么算了？他可是犯了歧视亚人种的罪，冤狱啊！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又姑息？还帮他？”

“你什么时候能别那么一根筋？”执法圣武士叹气，“首先，此行，我们是来收拾「鼠人灾祸」案……”

“别的案就不管了？”

执法圣武士拼命挠头：“学学分清主次吧小兔崽子。真查，这座城镇的大大小小九成职位者都要下台，你他妈负责所有城镇公务？……其次，你究竟何时才能理解「反亚人种歧视法案」背后的真意？是因为精灵、矮人势力很强大，是因为立邦建交，是因为国强而民强这些政治因素，不是小商小贩拒绝把肉卖给精灵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维持王国与精灵势力的良好外交才是重要的，不是律法本身。”

嘁了一声，7级圣武士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再反驳，但显然完全不服气。

无奈的摇头，执法圣武士转而问武僧保罗最近还好吗？

保罗恭敬行礼：“一切都好。您应该已经知道了，罗伯茨·道格男爵死了。”

“知道，守卫队兴高采烈的一五一十的详尽汇报，光是报告书就洋洋洒洒整整十七页。我第一次知道他们队里居然还有这种硬笔杆子。”

“那么，变形怪的事？”

“包括四位遭到虐待的奴隶，十九页。”

“失踪的女男爵也……？”

“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守卫队今天黎明刚把她从一座地窖里救了出来，也算是趁乱获益吧。遗憾的是，负责看守女男爵的五名盗贼全部服毒自尽。”

保罗双手合十对执法圣武士深深鞠躬，说一切都拜托大人主持公道。

7级牧师说冒险者们从前阵子就在零零散散的消灭鼠人，却杯水车薪。从昨夜至今一直都在下水道里击杀鼠人，不知不觉间它们已经庞大到了令人发指的规模。「水月伴定」和「黄金王冠」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匆匆洗掉满身臭味，其他冒险者仍在下水道里拼命。

“罗伯茨·道格疯了，属实吗？”

“基本属实，但情况并不单纯。”7级牧师汇报道，“他的魔宠是小魔鬼。他可能对自己的惑控法术过度自信，误认为完全控制了小魔鬼，但事后分析，男爵他只是自以为控制了魔宠，却反而被魔宠侵蚀了心智。有研究表明，小魔鬼服从、蛊惑、让法师误以为操纵了自己事实却恰恰相反的案例，很常见。也许罗伯茨·道格从最初就疯了，也许他是被小魔鬼狠狠推了一把。既然人都死了，也就无法求证了。”

据说，守卫队由副队长亲自押送罗伯茨·道格的首级和尸体，还有小魔鬼的，一行人步伐欢快的绕城镇半周。最后镇压在守卫队最深处的牢房里，重兵把守。

7级牧师又问：“您怎么都不问鼠人的事？”

“重中之重，当然要全部都靠自己去看。问你们这些小崽子顶个屁用。”执法圣武士转身问亚当，“你呢，最近如何？”

亚当抓抓头，尴尬的笑道：“承蒙大人还惦记，唉，东混混西混混。前阵子在市场当佣兵，现在又滚回来了。”

呵，

执法圣武士指了指旁边：“你们四个居然能凑到一起。我都认识，都了解是个什么德行，既然都聚在一起，她就是原因吧？”

娜塔莉，

仍然因为跟不上话题而倒背着双手，用脚尖撩弄着瓦砾。

而且，她现在也没在听。

四个7级冒险者神色各异，沉默不语。

“呃？”执法圣武士当场怔住了，看来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居然真有此事？他转身，偷偷指着「水月伴定」低声问你，“卧槽他娘的活见鬼了。我处理过打算娶四个的好色贵族，却没处理过打算嫁四个冒险者的狐狸精啊……解释一下？”

让你解释？

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麾下这么多冒险者，十人里八人都有性格，除了接任务交任务外从不跟你推杯换盏探讨人生，能解释出来才有鬼！

你打算怎么回答？

A，因为她吸收了日月精华？

B，等孩子长大点，就知道父亲是谁了。

C，四个太过分了吧，至少要八个。

D，大人放心，她是蕾丝边。

E，大概是看上圣武士了吧，违法的事她不会干。

F，大概是看上牧师了吧，违法的事她不会干。

G，一定是倒贴保罗，嗯。

H，一定是倒贴亚当，嗯。

I，……就算出了事，我也对主持特殊婚礼有心得，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