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牵手

两个月后,非典疫情得到了控制。大街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整个城市像是从寒冬中复苏了。世界卫生组织也宣布新加坡从疫区除名。历时数月的非典风波终于结束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也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消逝。

也许这是人类文明进步中不可避免的悲剧,也是不断进展的必然。

赵跃刚到南洋两个星期就爆发了非典,虽然他和陆芸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他们在刚见面后不久就被隔离了两个月,他们离的很近又很远。只是这期间他们短信联系互相支持鼓励,彼此却度过了生命中一段黑暗又温暖的日子,也正是因为这段特别的经历反倒加速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依赖和信任。陆芸也在南洋第一次尝到了和朋友之情不一样的一种牵挂和感动,它像一卷清泉流淌在她心田,清新而怡人。

那个周末,陆芸请赵跃吃饭,这也是搬家后赵跃第一次正式来她们Villa House聚餐。

当陆芸再次见到赵跃时,发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心中不禁一惊,她隐约感觉到那份儿惊讶中多的是心疼,那刻她居然有种鬼迷心窍地想法,她想照顾他。

“你瘦了!”

“吃不惯这儿的饮食,房东也不让做饭,主要也是这段时间的非典,不方便出门,自当是减肥了,看我更帅了吧?”

“我看啊是嘴巴更油了,不过那个房东也太不尽人情了,碰上非典了,不能出门还不让在家做饭啊。”陆芸抱怨着,心里也有愧疚,毕竟房子是她帮忙租的。

正在看电视的霍贝接过话,“听学姐们说,在南洋租房那可是大学问,这里边的水深着呢,要么中了二房东的圈套,要么碰到苛刻难相处的房东,像我们能租到这整套房子,房东还这么好,真是可以烧高香了。”

“不管怎样,今天在这儿咱们好好吃一顿。怎么还带了东西?”她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满意的,她对他的评价中又多了一条,懂礼节,会做人。

“这是必须的!”赵跃也是一脸的满意。陆芸急忙接过东西把它们放到桌子上。

“啊!”只听到在厨房的张晓梅一声尖叫。大家都跑去厨房。今天心血来潮的她非要做辣椒螃蟹,大早起还兴致勃勃的去买了两只螃蟹,当她正打算大刀阔斧的把螃蟹大卸八块时,螃蟹那突然动起来的钳子吓得她尖叫起来。

“哎呦,我说小妹,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以前不吃榴莲,昨天居然买一大包回来,平时最讨厌下厨,现在又和螃蟹杠上了。”看着吓得花容失色的张晓梅可把柯逸菲逗乐了。

“菲姐,别光笑话我,你厉害,你过来整整?”

“我可不给自己戴高帽,我承认我做不了。”

这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都盯在了陆芸身上。

“我也没做过!”陆芸摇头。

“啊!不会吧,难道看着它咱们还吃不到嘴里了?”张晓梅很是郁闷。她更郁闷的自己竟然因为陈志豪说过的一句话而去买螃蟹,他说过他最喜欢吃的就是辣椒螃蟹,他还说他的老婆一定要会做辣椒螃蟹。以前最讨厌榴莲味道的她,因为路过和他一起吃过榴莲的摊位,她居然买了一堆榴莲,他说过的话,和他去过的地方,她越想忘记反倒记得越清晰,她讨厌这种感觉。

“要不我试试!”赵跃走上前说道。

于是他这一句换来了张晓梅的无数句称赞。赵跃也不是随便说的,他从小住在广州沿海一带,吃海鲜做海鲜对他并不陌生,他一边做还一边给张晓梅解释着。

霍贝看着脸上泛起红晕的陆芸,在她耳边悄悄说,“芸姐,我们是不是该改口称呼芸姐夫了?”

“别瞎说!”她的红晕更动人了。

晚餐在谈笑中结束了,一段情义也慢慢发芽了。

晚上,陆芸送赵跃回去时,他试探性地碰到了她的手,她也轻轻地,悄悄地回应了。

那刻牵在一起的双手在路灯下投影出柔和的弧线,连起了为爱涌动的心。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陆芸偶尔想到那盘辣椒螃蟹,她的心底溢出的都是美味的蜜汁。

应该说非典隔离了他们也拉进了他们。那段相互支持的日子让陆芸第一次意识到在她心底里多了一份儿特殊的担忧和关心,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有了一份心底深处的渴望。

那天晚上她也收到了一条“别有用心”的短信,等她想回复时才发现他的上一条短信她也没有回复,“记得你说过条条大路通罗马,今天站在古罗马的最高处,望着眼下的条条大路,愿在路上的你能早日到达自己心中的罗马!”

她草草的回复了一句,“又出国,真羡慕你!祝你玩儿的愉快!”

后来的两个周末,赵跃成了家里的常客,直到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陆芸接到了赵跃的一个电话。

“陆芸,我在这儿真住不下去了,他们两个实在欺人太甚,房东老说福建话,中介总说英语,我也没法儿和他们沟通,实在受不了了。”电话中的赵跃很激动。

“发生什么事了?”陆芸疑惑又担忧。“下班后我马上去找你,你先别冲动,等我过去。”

下班后,陆芸急匆匆的赶去赵跃那里。

原来昨天晚上他和老乡曹健波出去喝酒了,俩人都喝大了,回去的也很晚,回去后他还吐了一次,折腾的半宿没睡觉。本来就喜欢清净的房东老太太早就对说话大声,不注意小节的赵跃心存不满,这次醉酒更是火上浇油。直接说不让赵跃在那儿住了,

“她不让我住,我还不愿意住呢,我在家穿袜子也不对不穿袜子也不对,洗衣服也必须只能星期天洗,连说个话也被她抱怨,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也道歉了,她却说让我今天就搬走,这种地狱白给我钱我也不住了。”气愤和委屈的赵跃看到陆芸就是一顿抱怨。

陆芸能理解赵跃的感受,这一部分也是因为地域文化的差异,她们刚来时也是因为说话大声做事随便而受到很多白眼。看着眼前的情形她知道赵跃肯定是不能再在这儿住下去了,他可以搬走,反正她自己现在住一个房间,现在最重要的是租金问题。

但是她听中介的意思是因为这是违约,按照合同除了扣押金外,还要再付一个月房租或者他们能马上找到另外一个房客租这房间。

“合同上是这么写的,清清楚楚,现在他不住了,这就是违约,那就必须按照合同上的规定来。”中介理直气壮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