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小巷里的居民起早了要去巷口买早餐,路过徐记门口差点没给吓死:徐记里的男男女女们全部累得瘫倒在地上,地面被弄得坑坑洼洼、四处都是可疑的红色液体。众人都围着徐清照,而徐清照并没有穿衣服、身上盖着一件大大的华美的汉朝服装的外袍——那是待秋拖地长裙,如今待秋穿着奁衣抱着徐清照,睡得正香。
有好心的居民上前叫着大家,可是大家都像睡死了似的,根本不能醒来。居民以为他们怎么了,正掏出手机要报警,房东太太伸出手拉住那人的手,她嘴唇苍白地笑着:“不要担心,我们昨晚喝多了,帮个忙把他们都抬进去。”
大家仍旧十分担忧,这哪里仅仅是喝多了,分明都有点酒精中毒了吧?但是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愿意多麻烦,便主动把其她人都抬进去了。房东太太担心清照,所以自己把清照抱进去的。房东太太把清照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去关了徐记得门,这才坐在清照床边,趴着又睡了过去。
昨天晚上,因为舒友临要以自己的法力强行给徐清照重塑身体,大家都助了他一臂之力,但是给徐清照重塑肉身又何其难?拼尽全力也只是一个雏形,具体的内脏仍旧造不出来、就这样大家都气喘吁吁,流鼻血的流鼻血、全身发抖的全身发抖,根本就是溃不成军。
待秋想起了当年,她和离魅也是,差一点就能复活天禧,可是天禧还是三番五次几乎死去,她不再有所保留,大吼一声,从墟鼎之中掏出完整的碧海千姿珠,送入了清照体内。刚开始,清照的身体是排斥碧海千姿珠的,待秋左手化成雪豹爪子,抬爪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下,血液被待秋逼出、用以辅助送碧海千姿珠,让其顺利地进入清照体内,和她融为一体。
在璀璨的白绿色光芒之中,清照完整的酮体展现在世人眼前。待秋飞速上前,扯下身上的外套,将清照包裹住,她抱着她坠落在地,看着她重新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沉重的眼皮合上,身上有人压着她也不在意,只是抱着身体温热起来的徐清照沉沉睡去。
她还活着,太好了… …
这是待秋的心声,也是大家的心声。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徐清照和碧海千姿珠的完美融合就是她作为“药”的路途中九九八十一难的第八十难,只要再有一着,便能成事,而这样的她,没有意识,便是最好的药物。组织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一缕晨曦透过《金陵十三钗》中那教堂的同款彩色玻璃照了进来,沿着木地板慢慢爬着,逐渐蔓延到一间豪华的大卧室之中。所以的房间都被阳光带得元气,只有这间卧室里全部被黑暗拥抱着,倏然睁开一双犀利冰冷的眼,吓得满屋的黑暗全部退却。窗帘拉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有着长长的白发、扎在头上,他看着远方的满眼翠绿,疲惫而干哑的嗓音弥漫在房间之中:“可以了。”
侯耀杰由于法力低微,在拯救徐清照的过程中是出不上什么力的,而且他虽然封印龙修洁的时候吃了催发药,威猛了一回,很快就后继乏力,所以大家就让他在一边休息,顺便做个守卫。侯耀杰因为身体里藏过碧海千姿珠、曾经也吸食过碧海千姿珠的灵力,所以和碧海千姿珠产生了共鸣、更和徐清照产生了共鸣,大家后来都是精力耗尽晕过去的,而侯耀杰是被震晕过去的,故而他也醒来得早,他摸着自己身上,发现除了无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他扶着墙壁挪到厨房胡吃海塞一通之后寻回了一些力气,嘴里叼着一袋牛奶回来,见大家都睡得好好的,便来到徐清照的房间,看着徐清照熟睡的苍白地颜,他露出一丝微笑。
侯耀杰看见房东太太坐在地上睡觉,担心她会着凉,就把牛奶暂且一放,把房东太太抱起来、打算把她放在徐清照身边休息一下,大冬天的老人家可不要睡地上。侯耀杰的手才抬了一下房东太太,就咬住了下嘴唇。
房东太太绝对不止她说的只有140斤!
侯耀杰使出吃奶的力,把刚刚囫囵吞下的东西全部消耗光,才一步三颠地把房东太太抬到床上,他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抹去额角的汗,给徐清照掖了掖被子,叼起牛奶出门去,发现有一抹黑影出现在自己眼前,侯耀杰刚想叫出声,背后便挨了一击,膝盖往前一弯、眼前逐渐黑了下去。他呢喃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朝着的方向,是一双高跟鞋,高跟鞋的主人段眷昔扭头看着沉睡的舒友临,专注的神情因为“啧啧”之声皱了。
那人将昏厥的侯耀杰抗在肩上,笑嘻嘻地:“嫂嫂,不要这么入迷嘛,日后有的是你看的。”
段眷昔留恋的目光在舒友临脸上逡巡了一回,转向龙修渐时目光已经冰凉、甚至带有淡淡的鄙视:“先出去。”
龙修渐没有理会段眷昔,他来到舒友临身边,勾唇一笑:“嫂嫂也一起走吧,否则耽于男色,再次破坏爹的大计,你可再也担待不起了。”
龙修渐的眼中尽是得意,想揉捏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要不是为了舒友临三翻四次破坏计划,可就不是简单地去遭受雷亟之刑了。段眷昔的眼神凶狠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庶子,如果不是他炼了邪术,对爹的计划有助益,哪里轮得到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自己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
段眷昔正要发作,公主抱着徐清照的柳之亭走了出来,他不仅光明正大地给徐清照穿了衣服,还用薄毛毯包着她,只留着呼吸的口子和几缕头发在外面。玄武跟在柳之亭身边,目不斜视:“他在外面。”
段眷昔和龙修渐一听见“他”这个称谓,立马阴下脸,毕恭毕敬地、再没有半句话出去了。柳之亭抱着徐清照进了车,像照顾婴儿一样圈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她真是太瘦了,隔着一层毯子都能感知到她的骨头。玄武呈上一个布包,没有完全包紧,露出些许死亡的洁白。柳之亭的眼神有些晦暗,玄武看着他:“是小姐的。”
柳之亭抱着徐清照的手手紧,力道大到关节发出很响的声音,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眼神却如海啸般狂野。玄武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轻轻说道:“是龙修洁…柳之亭看向窗外,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手上的力道让昏迷中的徐清照呻吟出来,柳之亭受到了惊吓,赶紧松开所有的力道,确定徐清照没事之后,才又抱着她闭目不言,玄武叹口气,把骨头包好,为柳之亭戴上墨镜,掩盖他流泪的事实。
又能怎么办呢?是柳之园自己作的死,擅自使用邪术去杀徐清照,搞得舒友临压不住龙修洁暴走,很大程度应该算是柳之园她活该。可是组织明明知道这是徐清照和柳之园的劫难,不仅没有人告诉他,反而还联合起来骗他,现在还派他来带走徐清照,他们是真的有恃无恐,觉得自己和玄武因为采用非凡手段重生就不会怀恨吗?!如果不是他们的野心,如果不是那些争斗,龙修洁和天禧不会是悲剧;百越族不会被灭;千姿城不会遭遇大劫;自己的先祖不会自断生路、让后世子孙承受无穷之苦。柳之亭的眼泪不停地滴在徐清照脸上,让昏睡中的徐清照轻轻皱了皱眉头。
柳之亭低头拂去徐清照脸上的泪水。他会让所有人摆脱这一切的,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必须要当别人的棋子,没有人的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没有人有权利被别人蹂躏!
段眷昔和龙修渐坐在另外一辆车里,“他”坐在后座,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只能依稀辨别出“他”有些肥胖的体型。龙修渐笑着:“柳之亭还真能忍。”
段眷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他以为谁都跟他似的。
龙修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哎呀哎呀,是真的能忍还是蓄势待发,这可说不好。”
“不论如何,都按照原计划执行。”阴影里的“他”夹着一根雪茄,段眷昔赶紧帮他点燃,烟的味道充斥着车厢,让侯耀杰咳嗽起来,他的头在段眷昔腿上不老实地动着,段眷昔皱着眉,一个手刀,侯耀杰又晕了过去。
龙修渐笑而不语。这个女人这么封建啊?每次去见舒友临可打扮得要多现代就有多现代,自己原先都不知道原来自家嫂嫂身材这般火辣,可更加嫉妒他的嫡出哥哥了。不过,早晚有一天,嫡长兄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车子消失在尘霾之中,发动机的声音逐渐消失,舒友临却逐渐苏醒,他揉着眼睛,刚才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