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咏梅毕竟是他亲姑姑,他再混,也不敢光天化日明抢。
如今顾蕊这般不留情面,他怎能不火?
于是他目眦欲裂地骂顾蕊,“小杂种,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这屋子是祖父祖母留给我爹的,你们霸占了不说,还敢如此无理?”
按照律法来讲,的确如此,女儿是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力的。只是咏梅是他亲姑姑,不过借住在这里,他再不要脸也不好当着乡里乡亲们把他们三口给撵出去,只好千方百计污蔑顾蕊是小杂种,名不正言不顺了。
顾蕊他们三个本就无家可归,为了住在这里,只好忍声吞气地拿出东西给孙禄寿,如此一来,孙禄寿就达到目的了。
他心思可真够歹毒的,为了一己之利,连自己姑姑都敢侮辱,还真是猪狗不如。
咏梅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是那等伶牙利嘴能吵架的,只能捂着嘴干哭。
顾蕊也不客气,冷冷一笑,推开咏梅,对上孙禄寿,“你爹是入赘的,你姓孙,跟杨家有什么干系?要是你不服,尽管报官好了。”
孙禄寿跟他娘姓,咏梅娘家姓杨,说起来,他们三人更应该住着她爹娘的屋子,毕竟孙禄寿的爹入赘了孙家,已经是孙家的人了。
孙禄寿被顾蕊堵得哑口无言,不由大怒,挥手招呼自己带来的几个小混混,“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残这个小杂种。”
小混混们都是跟着孙禄寿混吃混喝的,听说他姑姑手里有不少嫁妆,就跟见了血的蚊子一样,一哄而上。
顾蕊一见这阵势,心里也自发慌,不过眼下这局面却是不能怯场,不然之后还不知道被孙禄寿欺负成什么样。
她把咏梅往身后一扒拉,自己则一矮身子,趁着小混混们还没围上来的功夫,一针扎向孙禄寿的膝盖。
就听孙禄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高壮肥胖的身子一下子跪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顾蕊赶紧往后跑了几步,摆脱小混混的包围,站到灶房门口处,拍着手笑,“哎呀,表哥,这不逢年过节的,怎么行如此大礼?不敢当,不敢当啊。”
孙禄寿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十分不敢置信地盯着顾蕊,像看怪物一样。上次在街上莫名地胳膊肘子疼得抬不起来,这一次又不晓得什么原因竟然跪下了,这小子,莫不是什么妖物?
他艰难地抬起头,伸出一手指着顾蕊,“给我上,这小子会妖术,抓住了送到衙门领赏去。”
前一阵子,有个教派妖言惑众、聚众闹事,朝廷派兵镇压,特意颁下旨意,若是见着这等人定要严加处置。
孙禄寿这是居心不良,想置顾蕊于死地。
小混混们本就没有正经事干,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听见有赏领,嗷嗷叫着攻了上来。
顾蕊这下子真慌了,若说对付一个人,她还有成算,无非就是趁人不备,对着他穴位扎一针。如今人多势众,她身上又没功夫,还没等银针扎出,自己就被人给揪住头发,拖到地上。
咏梅吓得哭起来,苦苦哀求,“小哥儿,别打她,千万别打她,你们要什么我给,我给……”就差跪下了。
孙禄寿吃了哑巴亏,哪能善罢甘休?这会子听见咏梅说这个话,当即得意冷笑,“姑姑说这个话晚了吧?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他的胃口可又大了,不仅要把顾蕊好好地修理一番,咏梅的嫁妆也一样不少地吞了。
小混混们在他的授意下,个个摩拳擦掌,对着顾蕊就要拳打脚踢。
顾蕊看见孙禄寿那双血红的眼睛,知道自己今天这顿打是逃不掉了,她绝望地闭上眼,心想挨一顿就挨一顿吧,教训了孙禄寿,也没亏。
她双手抱头,长舒一口气,咬牙想象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落在她身上的拳头和脚,而是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顾蕊又惊又奇,睁眼一看,就见本来围着她的小混混都滚在地上,东倒西歪,分明是被人给打倒了。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要脸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引得顾蕊抬眸寻找声源。
就见灶房门口,一个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黑衣男人,右手拿着一根烧火棍,身姿挺拔地站着。
破旧的灶房们,衬得这男人高大威猛,像是天神下凡。
原来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
顾蕊慢慢站起身,踢了一脚滚到自己面前的小混混,朝男人靠过去。
这人,还不算忘恩负义,至少,这种时刻救了她。
还是会功夫的好啊。
她由衷感叹一声,凑近男人,小声道,“看在你救我了的份上,你的匕首,我就不要了哈,权当诊金了。”
男人唇角微翘,也小声道,“四五个人都被我打趴下,诊金用不了啊。”
顾蕊心一提,拔高声音,“你什么意思?”
男人冷冷勾唇,“你懂的。”
顾蕊愕然,她懂得什么?
莫非还得倒找给这男人?
琢磨了下,似乎就这意思啊。
她欲哭无泪,本想着跟这男人两清了的,没想到还欠了他的。
天爷哎,这到哪里说理去?
不过眼下这局面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只得把牙一咬,暗下决心,“好,你把这些人赶走,以后少不了你的。”
反正万盛粮行掌柜的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她也拿得出手,先打发了这些祸害再说。
“成交!”男人似乎笑了,蓬乱的头发遮着脸,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薄薄的唇翘了翘,顾蕊就觉得这人肯定觉得划算,得意地笑了。
她有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感觉,比起孙禄寿猪狗不如的行径,她觉得这男人还算有良心。
两权相害取其轻!
她赌了。
她对男人点点头,男人轻笑了声,跨上前两步,对着那几个倒地的小混混“啪啪啪”就是一顿狂抽,抽得他们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孙禄寿见状,也吓坏了,挣扎着爬起身,指着咏梅骂,“姑父瘫了,姑姑就养野男人了?”
“抽他!”顾蕊还从未见过如此悖逆不要脸的侄子,恨不得想打死他。
话落,也没看清男人使了什么身法,就听“啪啪”两声脆响,那孙禄寿的脸已经跟发透了的馒头一样,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