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何大富二人进来,何星海招手示意,让他们坐在身旁的蒲团上。
等到两人坐定,他从怀中取出两个储物囊摆在他们的面前。
“大富,小天,这两个储物囊你们分别收好!这也算是咱们这一旁支最后的收藏了。如果有机会逃脱,它可以助你们在修行路上少些许蹉跎。”
“你俩是寨里除我之外仅有的修士,是咱们何家的希望,当有机会逃走时,切莫逞匹夫之勇!”
何星海郑重其是地吩咐,语气更是罕见地凝重。
何天听了,更加无所适从,从刚才被带进密室,他就一直处于迷茫中。
何星海见到何天的神情,不得不将刚才的情况大致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补上一句。
“刚才我稍作冷静,猜测可能是驿站那边被有心人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因此,赶来这里的不可能有太多人。若只是两个凝液期修士带着一帮练气期下属来围剿,咱们应该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何大富与何天听了他的分析,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惭愧之色。这场灭顶之灾若真是因他们而起,恐怕万死难辞其咎了。
何天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被何星海伸手止住。
“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们,暂时没有时间追究对错。”
“接下来,我来安排一下大体的应对手段,你们多做些准备!根据问家一贯的作风,既然已经困住我们,恐怕不会留太多的时间就要开始行动。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做些防范。”
何星海不由地挺直身躯,最先看向何大海。
“大海,你去召集寨里的猎户和壮丁在寨子的主要山路、土墙和茅草屋顶多放些兽夹和绳索,明暗错落,不在乎能否杀敌,只求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太过放肆!”
“此外,将寨子四周沿着篱笆一尺范围内的土地全部深翻一遍!”
“小天,你刚刚修炼,平时也没学过世俗武艺,修士对阵帮不上太大的忙。稍后跟着我,我教你几处机关控制,希望可以派上用场。”
何天木然点头。
昨天他还只是将问何两家的仇怨纷争当做故事来听,现在却要亲身面对。
何星海通过他的表情,多少能猜出何天的想法。可惜,他没有时间去开解。
目光越过何天,落在了何大富身上。
无论在修为还是经验上,何大富都强过何天。此时,何星海能够寄托厚望的也只有他。
“大富,你去招呼全寨子的不能从事体力活的老弱妇孺聚集到这里,帮忙打些下手,一会儿我另有布置。”
说罢,他从储物囊中取出一红一黑两个瓷瓶,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问家惯于‘除恶务尽’,分散逃遁反而死的更快!对了,这里有两包药粉,一旦寨中有任何异动,你第一时间潜到寨子周遭的篱笆那里,将粉红色小瓶的粉末全部撒到任何一具动物的尸体上就好;另一黑色小瓶的粉末,涂抹少许到何家子弟身上。”
何星海想了想,郑重嘱咐:“粉红色小瓶不要提前打开,不然会有大祸!”
何大富惊疑不定,望着地上的瓷瓶,拱手问道:“叔祖,这是何物?”
何星海先指向黑色瓷瓶,傲然解释。
“这是虬龙血,可以让百兽恐惧!咱们何家寨为何在野兽环绕的丛林中一直未曾收到滋扰?它居功至伟!”
然后,他又一指红色瓷瓶,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微笑。
“至于粉红色小瓶,则是虬龙内丹研磨而成,可引百兽千里来袭!既然此番凶多吉少,我就不介意来个玉石俱焚!”
说到最后,他脸上笑容不见,剩下的俱是狠厉之色,如疯狂的赌徒欲要压上最后一点赌注。
何星海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还要开口吩咐,却发现场中的三人都已经任务在身。
他苦笑一声:“咱们这点人手,还真是不够用……算了,剩下我来做吧。你们都去忙吧,注意一定要大张旗鼓!”
三人相伴着走出密室去忙碌,只剩下何星海坐在蒲团上闭目思索。
过了一炷香时间,他抬起眼皮望着幽黑的石室,口中嘿嘿冷笑。
“嘿嘿!问家这帮杂碎,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们这些小虾米,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我虽然老朽,更是重伤在身,六十年不能精进修为,却也在旁门左道上有些门路,就陪着你们彻底疯狂一把!”
冷笑过后,何星海又有些伤怀,喃喃自语。
“这次,何家寨怕是难逃厄运,也许一个都活不下来吧……”
整个何家寨忽然忙碌起来,不分男女老少,只要还能动弹,都在挑土担石,修葺屋顶和道路。
何大海带领几个猎户,逐一检查布下的陷阱,甚至取些粪便污血等污秽之物洒在陷阱表面。
何大富将何星海的吩咐办妥之后,就钻进密室不知在忙些什么。
在寨外密林里监视的林天鹰二人,看到这一幕,多少感到诧异,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家族的修士高高在上惯了,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些连武者都算不上的山野乡民。
腊月十八,天色将明。
寨里的公鸡扑腾着翅膀,跳上土墙,伸长脖颈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
“上!”
为首的林天鹰猛然挥手,身旁的另一个修士向天空甩出一张黄色纸符。
纸符在天空轰然炸裂,化作耀眼的火光,最后竟形成一个大大的“攻”字。
信号如此显眼,方圆十里都看的清清楚楚。
何家寨五里以外,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出现一队黑衣人迅速朝着何家寨聚集。
每队约摸有三十人,冲在最前面的十人速度最快,脚下隐隐有各色灵气闪烁,明显都是练气中期以上的修士。
站在木屋前眺望的何星海,罕见地拄着一柄长剑充当拐杖。
信号出现后,三处出现的黑衣人早已落入他的眼中。
他轻轻颔首,旁边的何大富立刻转身奔向最近的一处篱笆。
“大海,领着寨里的人躲到山洞密室,外面只留下猎户藏在暗处,按照昨日演练的办法拖住敌人,切记是‘拖’,而不是‘挡’!”
“是!”
何大海拱手后,直接跑向一旁的一面铜锣。
“锵锵锵!”
一阵急促的锣声传遍整个寨子,各家各户很快窜出几人,动作干净利落。
老弱妇孺则互相搀扶,自行向着何星海的木屋行进。
野人坡山顶的一块巨石上。
“天宇,我刚刚查探过,整个村寨只有一道疑似凝液期的灵气波动,而且忽强忽弱,应该是受了重伤,咱们还用这般谨慎吗?”
“这‘雾锁江山’的阵盘使用一次,耗费的灵石可不少!咱们是不是可以停下了?”
问天宇身边,站着一个红袍老者。此刻,他皱着眉头沉声发问。
显然,他对劳师动众出动三十名练气期弟子,甚至动用“雾锁江山”阵盘,颇有微词。
“李管事,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龙执事安排你过来,是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指手画脚!”
问天宇毫不客气地回应。
龙执事地位特殊,他曲意逢迎还情有可原。
现在,一个管事仗着凝液初期的修为,竟敢直呼其名,这是问天宇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你……”
李管事老脸一红,胡须抖动不停。
平日问天宇在龙执事面前彬彬有礼,他自然也认为这个年轻人可堪大用,是以存了结交的心思,这才主动请缨要来这份差事。
此刻被一个小辈羞辱,若非问天宇是问家子弟,他非得上前讨教一番。
“哼!那老夫回去主持阵法,不在此丢人现眼便是!”
李管事怒哼一声,拂袖离开。
问天宇不以为意,继续居高临下盯着寨中的一举一动。
这是他的第一份功劳,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一旦成功,他在老祖面前留下良好的印象,才能得到家族更多的栽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