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一恒他哥

不知昏睡了多久,沈灵杰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他却感觉,这一切好像都那么的不一样了。

他艰难的翻了个身,缓缓坐了起来,却觉得全身都不自在,整个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师父,师父,你在哪?”

等了好久,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耳边飘来。

“我,我在。”

沈灵杰用力地拖动自己的身体,四处望了望,却没见到他的人影。

“傻徒儿,我在你床边的地上,躺着。”

这一声同之前一样的无力,但沈灵杰却终于听清楚了,他低下头向床的两侧看了看,发现他的师父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副疲惫到了极点的样子。

他忍着全身的疼痛感,努力走下床,将躺在地上的师父抱到了床上,关切的问道:

“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哈哈,不是昨晚,你已经晕了好几天了。”

他轻轻的咳了咳,又说:

“乖徒儿,去把我的酒拿来。”

沈灵杰把酒拿过来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句。

“老酒鬼,都快喝到我床底下去了,还想着这酒呢?哈哈。”

老头拿着酒壶,猛的灌进了几口,然后韵了韵神,好像突然精神起来一般,刷的一下坐了起来,笑嘻嘻的说:

“哈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无力,有如针扎一般的疼?”

“对啊,感觉难受极了,你这个老坏蛋,对我做了什么?”

“看来你都不记得了,我再说一遍,你要用心记下啊,我已经快不行了。”

沈灵杰听了这话,突然一惊,好像有人用刀子直插在他的心口一般。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感觉眼睛里突然酸酸的,忙说道:

“师父,又要拿我寻开心吗?哼!”

“这回是真的,我自知大限将至,所以将我这一身的内力悉数传授于你,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却没想到险些害了你。”

沈灵杰听了师父的话,看了他认真的表情,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师父,我、、、我、、、你、、、。”

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有千万种不舍,开口时却什么都说不出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洞中的平静。

“你这笨蛋,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活的够长了,哈哈。”

说着他又露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大声道:

“别哭了!好好听着我的话!”

沈灵杰先是一愣,然后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师父,你说吧,我会好好听着。”

“你的体内有个空穴,我给你行开骨之术时就发现了,只是没觉得有什么影响。

然而没想到,当我将内力传给你时,却发现这空穴竟然将我的内力全都阻隔开来,只能在身体左侧游走,导致你体内经脉逆行,险些酿成大祸。

我用无骨针将我的内力都封存在你几处重要的穴位之中,才救下你的命,这些内力若无人为你开解,就永远不会放出。

为师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将这封印揭开,使你身体两侧的内力相互平衡。”

“什么办法?”

“去断崖斋,找我的师兄——陈一恒,想办法让他将内力也传授给你,或许能与我的内力形成一种动态平衡,就得救了。”

沈灵杰本身精神就不稳定,听了这话,忽然觉得天昏地暗起来。

“什么?找陈一恒?那你?你不是陈一恒?”

“我?哈哈,我不是!我与他虽师出同门,却都喜欢明争暗斗,凡事争个高下,后来我自困于这深山之中。

本想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却遇到了你,又看到了陈一恒写的信,就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骗了你,把你留在了我的身边,你会记恨我吗?”

无数的回忆,无数的片段从沈灵杰的脑中飞过,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

恨?还是不恨?

他不喜欢这种被骗、被蒙在鼓中的感觉,但是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不断涌出,在周身流转。

“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知道你是谁,现在这个时候才让我知道真相!”

“哈哈,你我相遇都是因缘巧合,我是谁并不重要,等我走了,你就将我留在这里,用岩石将洞口封死,在洞外给我立个墓碑,就写‘陈一恒他哥之墓’,哈哈哈哈。懂、懂了吗?”

“师父,你叫什么名字,我真的想知道,我会在心里面永远记住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沈灵杰勉强说出这话,眼下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若我没有名字,你就会把我忘了吗?哈哈,从我二十多岁退出江湖开始,便决定再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的名字,在我眼中名字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将来你行走江湖,别人若是问你师从何处,你就说无门无派,自学成才,带着我教你的一身本事,将这武林搅他个天翻地覆,岂不痛快,哈哈哈。”

“徒儿明白了,徒儿会牢记师父的教诲,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你且记着,从我这里走后,一定要去陈一恒那里,想办法把他一身本事弄来,看能不能破解你体内空穴的秘密。”

“好,徒儿必定牢记在心。”

老头听了这话,又连着喝了几口酒,开心的说道: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现在觉得轻松了好多啊。你去把角落里那个包袱拿过来,你要出去闯荡江湖了,为师再送你一样礼物。”

沈灵杰将包袱取了过来,递到了老头的手中,老头却没有接起,只是轻轻的说道:

“打开看看。”

他将包袱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几封他之前写给家里的信。看到这些,他不禁又生气起来,厉声说道:

“老坏蛋,你、你没把我的信、、、”这话还没说完,他却已经明白了师父的苦衷,笑着接道:“因为怕露馅了吧,陈一恒他哥,哈哈哈哈。”

“哈哈哈,乖徒弟果然聪明,这信的下面是我找人帮你新制的衣裳,来了两年了,你现在穿的衣服都已经太小了。

哈哈,既然是我的徒弟,出去了肯定不能太寒颤、咳咳。”

沈灵杰手里捧着这衣服,虽然是普通的面料,远不及他之前所有的衣服,但他却觉得这比天底下任何的衣服,都珍贵。

他正想着,老头却发出了阵阵的咳嗽声。

“还、还有,等你走时,不要再走之前的断崖处了,这山洞上的林子后面有条小路,平时从来没让你去过那里。

你沿着那里一直走个五六里,就会看到一个村子,我在村头的驿站里面给你备了一匹马,你问问村子里的人,就知道回去的路了。”

说完了这话,老头的眼中也闪出了几抹泪光,而这一切都被沈灵杰看在了眼中。

少年不禁满心感慨,自己这两年,虽然远离世事,但却真的过的很快乐,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乐,想着想着,泪眼中留露出了一丝笑意。

“乖徒儿,最后、最后再陪我喝一次酒吧,怎、怎么样?”

“好!!!”

老头笑了笑,将酒壶向口中送了两口,可顺着下巴流出来的却比喝进去的多,他用抖动的左手将壶缓缓递给了沈灵杰。

他接过酒壶,抬起手将酒壶缓缓送入口中,可就在同时,他的师父却向床头一靠,慢慢闭上了双眼。

沈灵杰猛的喝下了好几口,喉咙和胸口火辣辣的,他将酒壶从嘴边拿开时,却看到已经双目紧闭的师父。

“啊!!!!!”

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苦痛、伤感和自责,嚎啕大哭起来。

“若是我能早些陪你喝酒该有多好,若是我能早点知道你是谁该有多好!”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从他的眼角落下,他猛的将酒壶举起,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了个精光,醉倒在了师父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