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认祖归宗’

以前经常听到一个故事,小动物在笼子里关的久了,即使长大了,也不会再逃出来了。

羽秋心想,其实我也是这样的啊。

外面星光满天,显然是个好天气,现在已经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窝着,而不一定要住破庙里了。

记得刚来时,是为什么住破庙来着,因为太冷了。怕冻死,然后去了破庙,小鱼被卖了,我也过上了受压榨的生活。

可是现在已经暖和了,我却依旧把铜板上交,依旧过着受压榨的生活。

因为怕了。

因为小鱼的离去?

还是因为人本性和动物一样,不知道改变?

应该说,斗不过,即使不住破庙,也可能什么时候被那些乞丐麻袋一兜,被打一顿,这里受伤了没有药,可能就是打死了。

那么现在呢,小鱼的爸爸来了。

他为什么沉默,他也斗不过吗?

羽秋心里漫无目的的想着,等着对面老人开口。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

“我不能有一个进过春风楼的女儿!”良久,老人语气低沉地说道。

他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都佝偻了很多,却又透着一股狠绝。

“为什么?”

“你不知道。”老人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他颤抖着嘴唇,却坚决地说了出来:“最近正是接近仙缘大选,小鱼她哥正是梧桐镇最好的苗子,但是仙人不只是看资质,据说更看重品行家境,我家,我家若是出了个进过春风楼的女儿,会影响吾儿仙缘前程的,所以绝不可取!”说到最后,已是铿锵有声。

羽秋简直惊呆了,世上真有为了儿子的前途不要女儿的人?

而且,仙人?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仙人,不会是这老人被骗子框了吧!

“您怎知您儿子的仙缘就一定会受影响,或许仙人就喜欢讲亲情的人,您没有把女儿带回去,或许才会被仙人厌弃呢!”羽秋忍不住辩解道。

“仙人喜不喜欢亲情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一定不喜欢春风楼出来的女人,他们认为,春风楼里的女人是肮脏的,他们的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上次就有人被这样刷下来的!”老人强硬说道。

羽秋扶额,这就是考研和高考的区别啊,要导师看得上才行。导师嫌弃春风楼的女人,家里妹妹沦落春风楼都不能接回来,真是可悲更可气的现实啊。

思绪万千间,羽秋又想到一点,她急忙道:“老爷爷,您之前认出我想必是因为我哼的歌吧,那是小鱼教我的歌,她说是她妈姆教她的,不知道她妈姆这次有没有过来?”

既然爸爸这么绝情,总不能妈妈也这么绝情吧,羽秋说这个话,就是希望能以情动人,让小鱼妈妈来救她。

可惜,老人的话语打破了她的幻想。

只见他嘴唇蠕动两下,似乎极难说出口似的。但他最终还是吐露出来:“她妈妈在她被拐卖以后,已经伤痛而死了,哎…”

“那您更应该救小鱼了,那可是她母亲的遗愿啊!”

“正是因为是她的遗愿,我这些年都没有放弃寻找,我找过了大江南北,不然如何能找到这里来呢!”

“那您为何…”

“小鱼重要,她哥哥的前途更为重要,此事无需再提,我绝不会出手。”老人已经下定决心,话语间再不给羽秋机会。

可是羽秋依旧不甘心,她争道:“你可以给我一笔钱,我去赎回小鱼,你也可以请别人赎回小鱼,不和你家牵扯关系就行了,为什么不能救!”羽秋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似乎要从心底给他压力,迫使他答应下来。

“呵呵”老人冷笑了一声。“这仙人手段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不管我动不动手,只要我参与去救,仙人就能算到我家和春风楼有关系,春风楼又是这么简单的?听说那背后和仙人可是极其不和。为了我麟儿的仙缘,莫说鱼儿,就是把我妻子也舍进去又何妨?”

老人的表情愈加疯狂,羽秋的心却沉了下去。她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如愿了。

正在羽秋沉吟间,老人表情竟又渐渐和缓起来。他竟露出了一个笑,他说道:“如果你一定要救鱼儿,也不是没有办法,那毕竟是我亲女儿啊!”他的眼睛看着羽秋,露出了几分狐狸似的谋算。

那一瞬间,羽秋好像被沙漠里的野狼盯上,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她无意识的抿住嘴唇:“什么办法?”不管什么办法,她都答应!

“很简单,对你来说可是件好事。这样,你就把自己当成我的女儿,我带你回家。你还可以和麟儿一样参加仙缘大选,等你被选上了,你就自己去救鱼儿怎么样,当然,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赎人的钱。你看如何?”老人笑呵呵地说道。

‘不咋样,要是我没被选上呢!’羽秋暗想。

“老爷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呵呵,老夫这是给你一个机会,若不是亡妻对鱼儿念念不忘,你以为能成为我王家的女儿?”老人斜睨羽秋,似笑非笑。

羽秋这才感觉奇怪,老人明明对小鱼漠不关心,却说为了找她跑遍了大江南北。他既然怕人抓住他的把柄,那他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去呢,我得回去把我带回去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玉秋静静的看着老人,老人也带着微笑和他比对视着。

良久,羽秋道:“好,我当你的女儿。以后我自己去救小于你不能阻止我。”

“哈哈,仙缘弟子救人,老夫这个凡人怎能阻止啊。”前提是你能被选中仙缘,那可是万里挑一的机会,怎么可能呢?老人心里想道。

羽秋也听出来他的这一层含义,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

他们很快达成共识。

临走之前羽秋想请老人把那些乞丐打一顿。但是老人表示。春风楼有关的一切,他们都不可沾染,为求干净。于秋想报仇的话。可以等她以后有能力了,自己回来报仇。

羽秋心想,这可能是天底下最熊的爸爸了,最没有用的父亲。

或许不是他们没用,只是他漠不关心。

马车悠悠扬扬地走出花桥镇,别了,这呆了一年多的城市。让她和小鱼受尽了苦难的地方。

……

马村吱吱唔唔摇摇晃晃,简直坐的想吐。这比前世的火车公交难受多了。这边的路不平,几步一个水坑。难怪老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啊,着实有道理。

幸而,梧桐镇并不远,与花桥镇之间仅隔了一个镇而已。羽秋想起老人大言不惭,说他为了寻找女儿走遍了大江南北,她之前真是信了他的鬼话,就隔了一个镇,几年了都没有找到。

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梧桐镇上,远远的就看见类似花桥镇的雕梁大栋,琳琅街头,好一派古代繁华景象。可是谁知道这繁华里面,还有乞丐欺压,几十人挤一个破庙,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事情呢。

马车一路直行直直的往那最繁华的街头去。很快就通过大门进了一栋最气派的屋子。

那屋子东西横贯了整条街,一个硕大的大门两边两个威武的石狮子。进到里面刚一下车,就有数不清的侍女仆人围上来。其中一个满满头珠钗,衣着繁华的妇人扑上来,直直地扑到老人怀里。

她大喊道:“老爷啊,你在外边可受苦了呀。”然后他又细细地诉说起家中诸事来。

而后又走出几个更年轻的女人,她们身姿迤逦,穿着简单却亮丽,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之前的妇人和老人小声说话,时不时也凑上去说两句。

此地的人,一个都不熟。羽秋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你方唱罢我登场。

良久,那人似乎终于想起羽秋来。他扯过羽秋。对那老夫人说。“这是我外出寻回的女儿,我的小鱼。你好好对待她,好好照顾她。”

老夫人连声应是。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羽秋。

老夫人对羽秋不错,给了她一间很舒适的屋子,还有每月的二两粒钱,这和其他的少爷小姐已经差不多了。

经过一周的生活,羽秋大概摸清楚了王家的情况。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古代大家庭。王家大老爷王子彤,也就是小鱼的父亲,拥有着一妻四妾。小鱼是前妻所生,前妻死后他就续了二妻。二妻以前也是合离过的,带着大笔家产嫁进了王家,因此显得比常人要老些。

加上羽秋,王家共有五儿四女,其中谁是谁生的羽秋实在是记不清了。

一周以后王家将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祭奠活动,用以纪念亡人。期间,王子彤专门把羽秋拉过来。对着前方的亡妻木牌,声泪俱下道:“雪儿吾妻。我已经把鱼儿找回来了,你看长得多标志啊。以后你可以安心的去投胎了,不必再在这里徘徊了。”

羽秋这才知道。促使王子彤一定要找到女儿的信念,原来是亡妻阴魂不散啊。这是要拿自己当成真正的小鱼来欺骗亡妻呀。

羽秋的腿也被王老爷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医治,如今普通行走已无问题。羽秋之前还颇为感谢王老爷,如今看来,却更有一种荒诞的感觉。王老爷宁愿花大价钱给羽秋治腿,不让亡妻魂魄看到一个瘸腿的‘女儿’,也不愿意真正去找一下女儿,这是何种的诡异啊!而这仅仅是为了王家大少爷一个不知道有无的仙缘机会!

羽秋想着这一切,想的心脏都疼了,她想起了小鱼的天真懂事,那清凌凌地大眼睛似乎正在望着她,喊着:羽秋姐姐,你快来救我啊,小鱼快熬不住了。羽秋难耐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于是羽秋想着,她的腿是自己保护的好。她是大三医学生,知道一些骨骼知识,一直把自己的腿摆成合适的体位,方便痊愈。待好些了,又偶尔锻炼,在那些乞丐面前,却一直装出使不上力的样子。这样坚持下来,腿本就好的差不多了。他这样想着,不想把更多的功劳归在王老爷身上,她不想,多么去感激他!

此次过后家中也无大事,其中三公子老是想来欺负羽秋,却也是小打小闹。比起在破庙里的生活,这点欺负实在是无所谓的,直接被羽秋无视了。

王家生活是很平和的,王老爷每月给羽秋一两银子的零花钱。羽秋拿到以后,就想托人去找小鱼。可是王家规矩深严,她实在找不到面见外人的机会,侍女小桃是个典型的古代弱小女孩,更不会寻人。于是只好作罢。王老爷子更加多次警告她,不要在仙缘大选前动什么‘歪心思’。寻找小鱼之事,便一直没有眉目。

然后就迎来了最关键的事情,仙缘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