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买断京城的海鲜

斯臧一百四十七年九月某日,京民甲提着篮子屁颠屁颠的去往海鲜行。京城的海鲜都是从西海之滨运来的,因为位于大陆的边缘地带,那里现在已经很冷了,海鲜开始肥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京城人就吃海鲜,吃到来年四月份,有钱没钱都要吃,不吃不算京城人。

还好今天来得够早,海鲜行前空空如也,昨日来得晚了,便宜的蚬子都卖完了,回去女儿哭,儿子闹,媳妇还和他吵,简直烦死了。

“莫要去喽,什么都没得卖哦。”一个坐在家门口儿的胖大汉子懒懒的提醒他。

京民甲便停下来,看他美滋滋的吃着海蛎子干。好像真的没货了,富人吃新鲜的,穷人也吃新鲜的,只有揭不开锅的人才吃干的。这胖大汉子油光满面,虽算不得贵族,也绝沦落不到吃这东西的地步。他便坐下来问:“老哥,头上市几天,怎么就不卖了?”

胖大汉子把篮子往前推推,示意他抓一把吃。这并不是什么金贵玩意,不需要矫情。

“说是西南王爷抽疯,在海冰道设卡,见到海鲜就买,三天前开始的,今天断货了。”

这倒是个新鲜事,那西南王爷是个出了名精打细算的家伙,他怎么能干出买断海鲜这么奢侈的事情来?

“还不是为了他那个病秧子妹妹,说是公主要回京了,得走海冰道,不想挨臭海鲜的味,西南王就买断海鲜放味呢。我跟你说哦,听这架势还要断货好几天,你去买上些这路东西吧,不然什么都没得吃了。”胖大汉子好心的提醒。

京民甲觉得他说得在理,这海蛎子干比米面贵不了多少,买上一些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也好。

对于西南王买断海鲜这件事,像京民甲一样踏踏实实的穷人其实是很支持的,小孩嘴馋,大人虚荣,非要吃那一口,这下好了,一筐海蛎子干奉上,怪不得我了。

剩下人就很愤怒了,纷纷表示你西南王爷要还是跟以前那样,敢这么断我们心头好,我们便去往海冰道上扣大粪,让你妹妹闻个痛快。各位都听出来了,加上前面那句话,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口糊而已。

这话怎讲呢?就是白塔帝国边境三十年萎靡,民心士气低落,这个西南王爷本是个文人雅士一般的角色,跑出去掌管西南水师十几年寸功未立。倒是近两年又打胜仗,又写文章推进那个什么强军的火器改革,一下子变成了鹰派角色,白塔帝国尚武,民众自然喜欢鹰派的。

不管京民如何议论,这个“鹰派王爷”和“病秧子公主”正在西南王府里安安稳稳的坐着聊天。

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是幅极美的画,哥哥俊朗,剑眉星目,挺鼻阔额,唇红齿白,脸上棱角分明,这张脸配上他的阔肩直腰简直绝配;妹妹则是个小家碧玉的人儿,肤白似雪,双目奇大透着灵气,口鼻都精致而小巧,加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简直惹人爱怜!顺便多说一嘴,这样的脸从来都是可塑性极强,从清纯到黑化都只需几件饰品,妆都不需要画。见了这张脸,你便觉得西南王为她买断海鲜也不是不能接受,有这么人间极品、天上难寻的妹妹,你也买。

不要以为作者是在玛丽苏,这两个人长成这样并不是在YY,西南王长得跟他爹,就是现在的斯臧皇帝一模一样,而公主更随她母亲,倾国倾城的“赫海妖后”,白塔皇室基因好,你有什么办法?我们是讲究科学的。

顺便再告诉你一件更气人的事情,这兄妹二人看着像同卵双胞胎一样,实际上差了正正好好一百岁。不要惊讶,开头报了个年号,斯臧一百四十七年,你便该猜到这皇室一家不是一般人那样生老病死。白塔,包括整个骢阳界现在都是凡人的世界,唯独这个白塔皇室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后裔,也没别的能耐,就是能活,无病无灾的能活一百多岁,差不多是正常人的两倍。你若是说这有啥气人的,那我再告诉你,人家不是简简单单的生命延长两倍,白塔皇室成长奇快,最快的八岁成年,之后岁月凝固,一直到将死之际,迅速老去,挣扎一两个月,写好遗书,去世。都说白塔皇室体面,他们的体面是刻在血脉里的,小时候鼻涕眼泪撒尿和泥不体面,快点过去,老了病榻上挣扎不体面,跳了。

眼前哥哥,西南王塔洛,一百一十五岁,妹妹,安心公主赫莉,十五岁,坐在一起画面竟然神和谐,你说气不气?

两个画一样的人坐在一起交谈,桌子上摆着一盘海蛎子干,卖相甚至还不如京民吃的。

赫莉毕竟年幼,及笄年华的外表并不能掩盖她未泯的童心,这海蛎子是塔洛趁着西海之滨有限的夏季带着她下海敲回来晒成的,小丫头宝贝得很。

明明开春时节的海鲜更肥美,为什么要夏天去敲?因为赫莉确实是个大病秧子啊,病的学名叫做“安心公主综合征”,对,就是以她自己封号命名的病。

这就有必要说说这个赫莉了,她大公主、大美人、小丫头、病秧子等诸多身份特征下,其实隐藏着一个非常高能的灵魂。

跟所有天才儿童一样,赫莉从小就管不住,能把痴长自己几十年的大人们耍的团团转。而就从她的诸多表现看来,她的功力远在这些孩子之上,身为一个公主,跑出去就已经殊为不易了,她还能帮玩忽职守了的侍者们逃过父皇的责罚,免得他们看得更紧。前面说到了白塔皇室最快八岁成年,赫莉就是,这也注定了她的童年十分短暂,真的说起来的话六岁的时候她就已经有大姑娘的样子了,体面的皇室不可能放这样一个心理年龄六岁的小公主跑出去跟野孩子揉成一团,成为移动福利放送机,再说,她这幅样子也混不进小孩子的堆里了。

那就只好自娱自乐了。赫莉实在太聪明了,寻常的玩具根本勾不起她的兴趣,在没有了那帮小跟班拖后腿之后,她迅速迷恋上了一般孩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火器。

八岁的成人礼上,不要意外,白塔皇室的成人与否是以身体状态来衡量的,到了春秋鼎盛的状态停止生长就算成年了。反正赫莉成人礼上的烟火秀是她自己策划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玛丽苏剧里,女主角拿着画笔在白纸上涂几下,就有一帮男中音的侍者用堪称魔幻的力量把这张不靠谱的破纸变成满天绚丽的烟花。多吐槽一句,就算真的变成了那也该是背带牛仔裤洗得发白的工程师们干的啊,男中音的侍者是什么鬼?我们的公主殿下是从火药配比开始亲力亲为的,要不是斯臧及时发现把横放的炮筒强行立起来变成烟花筒的话,那场烟火秀就彻底变成军演了。不管怎么说吧,军用火药打出来的烟花确实更高更漂亮,而且事后军事处也从中找出了不下二十处确有借鉴意义的思路,细说起来声势浩大的“火器改革”就是从这里发源的,我们的赫莉公主就是这么牛。

跟她的十一个姐姐比起来,赫莉的画风貌似已经开始跑歪了,不过斯臧对于把她给掰回来完全没什么兴趣,作为一个本职皇帝兼职将军的父亲,他对儿女们的态度完全就是,放任!赫莉的十一个姐姐都是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们骨子里就是大家闺秀。然而赫莉骨子里那就是个当兵的,于是她真的被送进了军营,是斯臧最信任、眼皮子底下的禁军。

第一天,第一项,常规的“晒太阳”,一刻钟后,赫莉倒了,教头慌了。老皇帝在王座上“内圣外王”了几十年,当下绷不住了,拍桌子一口国骂,抄起鞭子,撒丫子冲向禁军营,一脚踹开大门,豹眼圆瞪,大喝一声:“公主呢?!哦,太医院啊。”然后老狮子风风火火的杀向太医院。

皇帝踹门啊!太医们吓得脸都白了,门廊里齐刷刷的跪了三排,刚准备挨两下这飞来的怒火,便听见一百多岁的老皇帝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丫死没?没死我今天抽死她!作!我就知道不是好作!”敢情老皇帝这鞭子是拿来抽自己的闺女的。

老太医一看自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嘴也松了,冒出一句口头禅来:“要死要死。”

再铁塔的汉子听到这话也得堆了,前一秒还甩着鞭花的老皇帝当下铜铃大眼一翻,就要向后倒去,还是太医院院长眼疾手快,冲上前去一把扶住皇帝,大叫一声:“公主没事,是他要死!口头禅!口头禅!”

大喜大悲啊,斯臧两行热泪刷就下来,也不顾刚才说了些什么,直奔病房,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急了,就在院长的陪同下昂首阔步地走着。不过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了,问院长:“这里还有别的病人吗?”

“回陛下,没有,皇室区都是单人的院子。”这句话信息量其实很大,第一,白塔确实跟咱们想的不太一样,人家的太医院是对市民开放的,不霸食;第二,皇室就是皇室,你有个单人病房就乐翻天了,人家是独门独院的,病房。。。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推着车跑地还挺急?”

院长当时就慌了:“臣这就去问。”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腿都哆嗦了:“陛下,公主刚刚吐血昏过去了。”

“不是说没事儿吗?”斯臧这话几乎是牙根里挤出来的,抻开腿就跑,跑两步发现身边没人,一回头,那院长被甩在后面,拄着根拐杖吭吭地走,就差爬了。

“你快点!”

“陛下,陛下,臣老了。”

“老了?!朕今年整一百七啦!”

院长看着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胶原蛋白脸,想到这张脸已经这么惨绝人寰一百多年了,不由得一阵恶寒,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白活了。

最后,赫莉被定为罕见的“十不全之人”,就是全身上下哪都没啥大毛病,但是拼起来就是不硬朗,跑不得跳不得,饥不得饱不得,冷不得热不得,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娇气。也不尽然,赫莉的问题呢跟一般地娇气还有点不同,就是别人是装孙子,她是真娇气,偏偏还爱作,那就麻烦不断了,因为实在是太过罕见与特殊,该病又被称为“安心公主综合征”。之所以强调“公主”呢,是因为这玩意放百姓身上它就不算病,你想啊,你身子骨弱,迎风倒,那我不带你玩就是了,自己床上躺着去。公主不行啊,她自己愿意躺着养病行,她非得爬山,你咋办?修十里挡风墙,八抬大轿抬着往山上走。。。

当然,这病说好治它也好治,就是公主的皇上爹一句话:“别惯着,给我绑床上灌药!”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赫莉何其聪明的人,能让斯臧这话说出来第二回?出院后就化身乖乖女,赖在南书房,看书!赖在养心殿(皇上睡觉的地方),看书!赖在享成殿(皇上吃饭的地方),看书!猛然有一天,斯臧发现,怎么自己在哪都能看到这宝贝女儿看书啊,诶,真好!过去一问,在看什么书啊?

医书。

两个字入耳,斯臧眼泪都下来了,我这可怜的女儿啊,自己都在愁啊!从此对赫莉更加宠溺,十里挡风墙什么的,本来凭斯臧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惯着的,现在您再看,不用赫莉说,修好!

咱们绝对不排除这个鬼精的赫莉公主最开始是装样子的,然而装着装着她假戏真做沉迷学习不能自拔了。

就这么,三年多过去了,赫莉已经潜移默化的步上了她十一个姐姐的后尘,成为一个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有时候斯臧都忘了自己这个女儿先前的顽劣了,他甚至怀疑她自己也忘了。这天夜里,南书房里摆着两张桌子,斯臧一张,赫莉一张,在皇家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恩宠,太子几十年未立,你一个皇子能在上书房和皇帝一起办公?天啊!不过赫莉不是皇子,是公主。

而斯臧对此的解释其实混账的多:南书房里没有女人朕就看不进去奏折,但是有了女人呢,那就,嘿嘿。朕倒是想安心,你看这宝贝闺女都叫安心了,可是你说这习惯它改不了啊。所以干脆,我闺女坐那,眼睛一瞟,诶有人,仔细一看,何止安心,简直死心啊。朕这南书房暖和,亮堂,书还多,两全其美啊!

不过今天,斯臧好像又看不进去奏折了,一打纸,写了揉,揉了写,最后他有心抽点烟冷静一下,抬头一看闺女在这,就起身出去抽。

等散干净了味儿回来,他竟然发现赫莉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翻奏折!

“偷看奏折可是死罪。”

赫莉抬起头,在烛光的映照下大眼睛发着亮,不光是眼睛,这么调养了三年,她的皮肤也白的发亮,活脱脱一个赫后啊!年轻的颜值巅峰的赫后!有那么一瞬间,斯臧觉得自己素了很久的下半身都有点热了,这可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最大的禁忌啊,于是下一秒他就果断堆了。再聪明的十二岁女孩都是纯洁的,赫莉自然不会想到这些,她只是笑呵呵的问:“可是我在南书房看书本身就是死罪了啊,这是我给爹爹的拔刀礼。”

拔刀礼?这可是个生僻的词。斯臧一愣,有心逗她:“看得懂吗?”

这是一份西海军务的奏折,就是塔洛的地方,那从来都是一滩浑水,其实整个西疆都是浑水,都让人打到郎党山天堑了,简直不如撤番了。

他根本就没指着赫莉能回答,可是赫莉偏偏说了,简简单单一句话:“拿洛哥哥的炮换太行王的兵啊。”

西疆的情况日后会说,现在你且知道,赫莉这一句话,从战略的高度解决了西疆每年因为船队被冻在海冰里而带来的兵力半年不足半年过剩的问题,这句话谁都会说,赫莉的开创性在于她马上提出把战船上的炮从固定式改成了可拆卸式的,还从技术层面上证明了这个思路的可行性,以及从战术层面上证明了这个观点的可能性。

狂喜的斯臧搂着女儿一气呵成的写完了日后那篇火器改革第一个纲领性成果——《冰海炮舰改制书》,的初稿。天色微明,斯臧伸个懒腰,大踏步走到女儿的书桌前,翻开了她那本《脾经五》。在那医书的封皮之下藏着的分明是一本《更凭太子征庸齐》,记录五千年前史称武帝的更凭皇帝做太子时期征战的书,因为某些原因这本书现在十分冷僻。这本书原是本大部头,为了伪装成薄薄的医书,被赫莉裁地只剩下三分之一,后三分之一,前面大概已经被看完了。

“你都已经读到这种书了吗?”

赫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跪在地上扭扭捏捏,不敢说话。她在宫中惯了,穿的很轻薄,再加上这受气的样子,更像是个妃子了,斯臧又禁忌,堆了,声音也软了下来:“爹的意思是,就连军事处那帮战争贩子也几乎不看这书了。”

赫莉惊疑的抬起头,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儿,欲言又止。

“你用这种藏着掖着的办法看兵书,已经看到这么深奥的东西了?”斯臧走到她的面前盘腿坐下:“可是我没说过不让你看兵书啊,我以为你喜欢看医书。”

赫莉扑到他的怀里哇哇哭了起来:“我听太医说你当时要抽我,那鞭子那么长。。。”

这孩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斯臧满脸问号。

三天后塔洛走飞马道直奔京城,接走了赫莉。

您请注意了,赫莉不是因为太淘气被亲爹外放了,人家是去西海调研考察的!

转眼已是三年,书稿已成,她该走了。

猫猫狗狗养三年还有感情呢,何况是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加上这么一个极品妹控,兄妹二人坐在堂屋里一边吃着金不换海蛎子干,一边继续高能着。

“回京之后,九大家族一定挤破头地追求你,凭你的美貌和智慧解决掉他们并不难。”

“是。”

卧槽,不对啊,说好的大公主和极品妹控呢?这明显是拿妹妹回去钓鱼的节奏啊,光这一句就隐藏了多少恩怨情仇啊。

多少呢,我们细细道来。

先说九大家族。白塔皇室是当之无愧的白塔总扛把子,这没得争议,现在皇室之下第一档的家族势力就是九大家族,这不是个定数,除了特殊的两家之外,基本每个家族都红火不了几百年,起决定性因素的就是,和亲。

你别以为白塔皇室任人唯亲、腐朽堕落,这也是有充足的科学依据的。白塔皇室的长寿血脉很特殊,在后面我们会专程介绍,现在你且记得,白塔的公主嫁出去,她的儿女也是长寿的,仅此一代,不一定很纯,但是绝对能比正常人多蹦跶个几十年,只要不呆不傻,这多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是很恐怖的。白塔权力巅峰基本上都被这些长寿人霸占着,没办法的事,天生优势太大了。

可以这么说,一个公主造就一个顶尖势力!赫莉离京前还太小,在西海三年后已经到了可以被惦记的年纪,回京便受到追捧并不意外。十五岁?早恋了!呃,毕竟血脉特殊,而且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你且这么听着,反正作者是绝对不会让她嫁出去的。

而她的情况其实更特殊,她的封号是安心公主,皇帝陛下要安心了。我们的斯臧陛下早年绝对是个浪子,浪子深情起来便无可救药,在熬死了他的第二任皇后之后,他的心死了,遣散后宫,几十年不近女色。直到从西海之滨走出的奇女子出现,老皇帝心中的一潭死水被她踩得稀烂,毅然将她接入后宫,就是赫莉的母亲,赫后,前面所说的赫海妖后。“赫”乃封号,一个很有渊源的东西,“海”是出身,妖后并非贬义,而是说她之美,已经近妖。稀松平常,典雅入骨,媚态在魂,这就是斯臧对她的评价。一年后,斯臧的小女儿赫莉出生了,再往后就再没有新的皇子、公主诞生。也就是说,当年十一个公主相继出嫁后,赫莉是这些大家族们苦盼几十年后唯一的硕果。

然而塔洛的话并不是在祝福妹妹嫁个好人家,他是在让赫莉去搅混水,然后解决掉他们!这个皇子疯了吗?

这里边牵扯着一桩整个白塔都讳莫如深的秘密。

斯臧朝乃是货真价实的一朝盛世,所谓盛世就是兵强马壮、国富民安,先帝去世得早,留下一个烂摊子,斯臧坐镇天下统揽大局,二弟贤政王塔芮主政,三弟汝南王塔戎主兵,兄弟三人硬是莽出了一朝盛世,所谓边境萎靡,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除了已故人煌太子,还有这么个韬光养晦的塔洛以外,斯臧的儿女们并不争气,白塔皇室后继无人的论调甚嚣尘上。这样的非议到了人煌耳中就成了轻慢,跟所有年少有为的公子一样,傲气的他绝对不能容忍,于是负气出京,来到西疆做一件大事。三十年前,大事将成,惨剧发生,人煌身死,白塔沉寂。

塔洛是一心要做人煌的贤政王的,那件事之后,他也一蹶不振,惨淡经营十几年无果后,心灰意冷离开京城,回到了西南封地。至于这跟报复九大家族有什么关系?很简单,塔洛认为人煌之所以负气出京,就是九大家族的轻慢所致,他们脱不了干系的。他离开京城就是为了铸一把神剑,现在神剑已成。

没有一个高贵的女子会愿意做这件事,何况赫莉根本没见过那个人煌太子,答应做这件事情只是塔洛求她做的,她也并不想多提这件事,敷衍一样的答应过后,她马上把话题带到了一件她非常非常感兴趣的事情上:“哥哥说的礼物就是那个武者小贼吧?什么计划和我说说嘛。”

“天机不可泄露。”塔洛一脸神秘,并没有因为妹妹的敷衍而有任何不快,她听话得很,答应了就会去做,情不情愿也会去。钓鱼归钓鱼,他还是很在意这个妹妹的,临行前的礼物确实是武者小贼,很重的礼物。

这是个奇怪的名字,两个完全不搭调的词拼成的。贼,至低贱之人,小贼,做贼都上不得台面,更低一档。武者,又名修仙者,至稀珍之人。骢阳界原本是武者文明,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一万年前九尊神明带着全体武者归隐大陆中心的神国,筑起高高的天帝鼎墙再不交流,凡人时代才得以开启。神明主导的归隐是如此的彻底,鼎墙之外再无武者踪迹。也不尽然,仍有部分遗珠在,都是些突然觉醒了武心的家伙,并无真正的传承在,白塔身为骢阳界三大帝国之一,目前只有三位武者,都聚在京城,武者之稀珍可见一斑。

这武者小贼是第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