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白妈妈兴高采烈的招呼年璃和景行进门，至于门口走廊里拍照的一群人，白妈妈对他们抱歉地笑笑，说下次有机会再互相串门。
尤经理站在正对面，快速点头，满脸认真道：“姐你先进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姐，白妈妈从里到外心花怒放道：“你放心，姐下次一定请你到家里吃饭！”
尤经理上前亲手帮白妈妈关门，边关边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正经串门。”
“诶，好好好……”白妈妈把放在门上的手放下，由着门口的人帮忙把门关上，她还有些懵，怎么走廊里聚了一群人，还像是专门等她开门的，不会是上门相亲…不是。
白妈妈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自己女儿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清楚的，平日里打扮的像个淑女，一开口就崩，压根就不是普遍男生喜欢的样子。
一头雾水的回到客厅，见三人都不在，疑惑地走进厨房，小孩站在地上高举着一只虾，有些兴奋道：“看！活蹦乱跳的！”
年璃和景行无法理解他如此兴奋的心情，在他们俩眼里这有些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只虾而已，明天带他去水族馆看看。
白妈妈见两个人站在水槽边洗菜，忙上前说道：“快放着，阿姨会洗的，你们去客厅看电视。”俯身对小孩伸出一只手哄道：“把虾给阿姨，待会儿煮熟了给你吃。”
小祈佑毫不拖泥带水的把虾放到白妈妈手里，看着一动不动的虾打招呼似得说道：“我们待会儿见。”
年璃脸色微变，这话听着没问题，细想想有点暗黑，待会儿在餐桌上见，把不久前一起玩耍的‘朋友’夹起来吃掉……
“真乖！”白妈妈笑着夸奖道。
景行有些得意道：“一直很乖。”
“……”你们难道没听出深层的意思吗？
十分钟后，三人被白妈妈打发到客厅坐着，电视里正播放祈佑那支广告，屏幕里的人青春洋溢，对比身前小祈佑在和金鱼聊天，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三岁的模样，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傻子。
说别人脑子有病的人自己脑子也有病，只是表现出来的症状不同，世上所有人都有病，症状相似的人形成一个圈，世间所谓的神经病一个人一个圈。
有些天才也是一个人一个圈，这不是孤僻症，只是大多数人能找到病友，有少数人找不到病友而已。
“他以前也这样吗？”年璃转头问道。
“他说他是在和生命对话，”景行换了几个台，找到关于野外动物的节目，视线随着一头豹子移动，“杀人算是和生命对话么？”
“嗯？”小祈佑转过身，双手从茶几上放下，看向景行的眼神有些不解，“你才是我亲哥吧？这么了解我的想法，还有，为什么要杀人？”
气氛静默了一瞬，景行注视着跟前的小孩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你爸爸。”
“……”
年璃顺势抱起小孩，把他放在膝上，举起手机笑得一脸灿烂，拥着小孩道：“你爸爸我能不能快速涨粉就靠你了！”
话毕连续拍了几十张照片，他刚刚登陆了内部网上的大号，发现自己的关注少得可怜，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打算发出第一条信息，最好能吸引一大批人来围观，准备使用转移视线的战术。
小祈佑略知其中的秘密，配合着摆拍照片，还有他坐在中间三人的合照，上传到网上的照片都把脸打了马赛克，有几张没有处理过的发给了远在遥远的地方的病患。
慕子言躺在床上翻看内部网上传的照片，不断的唉声叹气，站在一旁的楚辞正小心翼翼作检讨，年轻时不懂事，不该花钱没节制，不该借高利贷，不该擅自离开国内，请求学长原谅，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慕子言一边刷着年璃给他传过来的最新消息，一边教育道：“本来脑子也不是特别聪明，借款公司和催债公司是一堆人在跟你玩战术，就算是学经济的也不一定能玩得过他们，你碰上团伙作案逃不了的。”
楚辞双手捏着检讨书，垂头无言，认真的反思中。
看着照片里的三人的气氛那么温馨，慕子言的眼神冷了些许，都在暗地里偷着乐吧，下一瞬又恢复原样，视线集中在中间的小孩身上，看到小祈佑的笑脸，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心道：这次便宜你们了，不过还算有良心，知道把原图发过来，对于我不能及时回去抱孩子，你们心里偷着乐这件事就放过了。
切换界面，重新设置了壁纸，把打开手机的密码加密了一番，顺便问问凌霄把摄像头都装好了没，卧室自然没什么好装的，大晚上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主要是装在客厅里。
客厅中央换了张新地毯，上面放着几个玩偶，边界的茶几上还摆着奶粉、奶瓶、围兜等幼儿用品，看得慕子言对自己再一次产生了怀疑，自己能照顾好祈佑吗？
念头一转，祈佑还可以变成十几岁的模样，对于怎么照顾小朋友应该不用操心，话说变大变小对生理机能有影响么，变大时吃饱了，吃饱后变回真正的模样，会觉得肚子很胀还是没感觉？
楚辞低着头弱弱的出声道：“听说他们被抓了。”他们是放高利贷的那群人。
“被我收了。”慕子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淡定的回道。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楚辞心里有些惊讶，略微抬头问道。
“当水军。”还是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天气如何了。
“……”一个放高利贷的团伙，被人端了后在幕后黑手底下当水军？！这话有可信度吗？
“不信？”
楚辞尽可能的逼自己相信慕子言的话，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剧烈的挣扎道：不要相信他！他最擅长忽悠人了！他可是连鬼都能骗的人！你想想十年前的那些事……
回忆起十年前被慕子言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自己，楚辞心里一下子凉了三分，但转念一想，十年未见，人说不定变了，俗话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一半。”
楚辞在心里算道：说出的话竟然有一半是真的，那么这个回答也只有一半是真的，一半的一半，也就是说真话只有四分之一。
还未算完，清冷的声音又响起：“外边的全收手了？”
“是。”楚辞下意识的回答道，清了清脑子，回忆了下刚刚的问题，发觉自己没答错，心底松了口气。
同时床上的人看着屏幕以他自己的速度继续说道：“躺到七月底就回去，什么都别管，他们爱干嘛干嘛。”
“是。”楚辞刚松一口气，再次下意识的回答道，又重复上回的方式，回想刚才慕子言说了什么。
七月底回去，什么都别管，外面的那群人爱干嘛干嘛……心里骤然一惊，什么都别管？！这不是要乱套了吗！
慕子言像是提前预知了他在想什么，极其简单道：“说。”
“不会出乱子吗？”
“不会。”
楚辞心里七上八下，脑中一片混沌，渐渐的有一束光照进灰暗里，有些确定又不敢肯定道：“一千万亿？”
“什么一千万亿？”慕子言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脸上也还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有语气在变化。
楚辞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检讨书，抬头看了眼窗帘，摸不清头绪，“嗯？”
“问你呢，什么一千万亿？”慕子言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看着站在电视不远处的人，重复问了一遍。
楚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一脸这是什么情况，须臾，情绪激动起来，“学长你被盗号了？！”
“……”
“有个人冒充你说他花了一千万亿才把自己赎出来，一千万亿啊！你都没有这么多钱吧？”
慕子言微微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我只有十几亿。”
楚辞捏着检讨书在原地走来走去，略显紧张，半晌停下脚步，疑问道：“冒充你的人是谁啊？”
“我。”
“……”
楚辞瞬间倒吸了口气，愣了会儿才继续正常呼吸，严肃着一张脸，皱起眉头语气怪异道：“这么玩有……”看清慕子言的脸后语气转变道：“意思！”
“朝长官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恍然大悟：“忽悠他！”
慕子言对此不置可否，于他来说，忽悠人就像是吃饭，太过稀松平常，有时连祈佑也无法准确判断出到底哪些部分是真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祈佑才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真正的模样就是小孩。
慕子言把这事归于谎言说多了遭到反噬，不过没有要改的意思，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安全的感觉真好~”
又扯到安全了，楚辞心道，事情才起了个头，说扔下就扔下不干了，还不会出乱子，加上一千万亿，楚辞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子言，“不会是脚踏两只船……”
慕子言打断他的话，“人总是找活路走的，特别是安全的活路。”
“学长，你到底干嘛了？”楚辞还是有些担心，墙头草也不好当啊，一不小心就蔫了。
慕子言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对着屏幕眯眼笑，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谁对你动想法，先掂量他们自己能活多久。
办公室里，朝溪忧心忡忡的看着挂断的电话，国库没有突然多一笔钱，而且老师说和慕子言保持安全距离，这人真的疯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他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