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长vs学生

（原载于《商业周刊/中文版》2015年6月29日刊）

· 哥林多学院的学生运用该学院申请破产保护的机会施压，希望减免债务

· “他们在这项破产案法律过程中，是一股不可轻侮的力量”

 

现年31岁的佛罗里达州居民布莱特妮‧杰考(Brittany Jackl)说，自今年3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向联邦政府部门、州政府官员，以及其他任何可能愿意听她诉苦的人发送电子邮件，谴责哥林多学院(Corinthian Colleges)对她与其他学生的“诈欺与加害”。哥林多学院是一家营利性公司，已于5月初申请破产保护。杰考这番辛劳总算引起了一些注意。负责监管哥林多学院破产案的美国司法部受托人，已经组成一个特别委员会，代表几十万哥林多学院学生的权益，与学院以及它那些无抵押债权人（其中包括教育部）展开谈判。特别委员会有七位委员，杰考是其中之一。学生说，哥林多学院诱骗他们申请联邦学生贷款，他们希望透过这个新成立的委员会取得影响力，不仅为他们自己，也为哥林多学院其他学生追求债务减免。杰考说，“这件事已经成为我的人生主轴”。杰考欠了7.2万美元联邦学生贷款。

由于州司法部与联邦教育部持续指控，说它在呈报监管当局的报告与营销材料中伪造学生就学与就业统计数据，哥林多学院多年来一直纷扰不断。这家总部设在加州圣安娜的公司虽否认这一切指控，但在去年11月同意将它107个校园卖掉约半数；今年4月26日，哥林多说它准备将剩下的半数校园也关闭，这剩下的半数校园有约1.6万名学生。哥林多首席执行官杰克‧马西米诺(Jack Massimino)当时在一篇声明中说，“总的来说，我们的学校将校内学生照顾得很好。我们诚心诚意、尽一切努力，针对监管当局的顾虑提出了解决之道。”一个星期以后，这家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哥林多学院的许多学生说，政府让他们办学生贷款、学习一些水平低于一般的课程，让他们的权益受损。因为只有那些进入信誉良好学校就读的学生，才能获得联邦学生贷款。司法部受托人特别委员会主席、现年33岁的塔莎‧考莱特(Tasha Courtright)说，“坐视这种情况发生，是教育部的错。”考莱特在哥林多旗下一所位于洛杉矶以东112公里的学院念了两个学位，欠下4.26万美元贷款。考莱特与杰考都是债务共同体(Debt Collective)的成员。债务共同体是一个由各类学生组成的团体，成员大多来自哥林多学院，他们不断发推文、提抗议，有些人还拒绝偿还学生贷款。

如果学生因为学校关闭而念不完课程，教育部可以免除学生欠下的贷款。政府已经表明，受哥林多校园关闭事件影响的学生人数众多，如果免除他们的债务，美国纳税人可能必须支付超过2亿美元的成本。

如何处理已毕业学生的贷款，是更加棘手的问题。债务共同体与其他一些学生权益组织，已经抓住联邦法律条款一处模糊不清的部分，希望藉以免除债务。该条款说，在某些因学校行为不当而造成的案例中，学生可以不必偿还贷款。美国教育部长阿恩‧邓肯(Arne Duncan)在4月底的一次会议中说，在过去15年中，这类案例寥寥可数，“所以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处理颇为生疏”。教育部表示，学生如果能证明他们遭到哥林多学院营销手段的误导，教育部会考虑免除他们的学生贷款债务。目前为止，教育部接获了约1000件免债要求。教育部发言人丹妮丝‧霍恩(Denise Horn)在一封电邮中说，“怎么为学生免债的问题虽然还没有最后定案，但我们会尽可能给学生方便。”记者曾要求置评，但哥林多的破产律师没有答复。

消费者权益组织、劳工团体以及超过7.8万名个人联名写信给教育部，说这个问题规模太大，不适用逐案审理的做法。一些华府人士也表示同意：包括伊莉萨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在内的6名民主党籍参议员，在4月27日联名致函邓肯，要求教育部免除2009年以来“数以十万计”在哥林多学院就读学生的债务。考莱特说，在国会幕僚告诉他们说，教育部不考虑大规模债务减免之后，债务共同体在5月初取消了一次与教育部官员的会议。

洛杉矶兰纳(Liner)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罗宾‧伊特金(Robbin Itkin)说，现在学生已经拥有自己的委员会，“他们在这项破产案法律过程中，是一股不可轻侮的力量”。她曾在2011年美国职棒大联盟球队洛杉矶道奇队(Los Angeles Dodgers)破产案中代表季票持有人，在哥林多破产案中身为无抵押债权人的一名地主已经聘请她担任律师。

罗宾斯‧卡普兰(Robins Kaplan)律师事务所破产律师斯科特‧高迪尔(Scott Gautier)说，哥林多学院在申请破产保护时，只有1920万美元资产，这使它让然怀疑“有没有足够的钱让学生权益完全不受损害”。罗宾斯‧卡普兰是代表学生利益的律师团队的成员。高迪尔说，这个由学生组成的委员会即将要求法庭下达自动中止令(automatic stay)，暂时冻结一切债务，让法庭裁决谁应该负责偿还这些联邦债务。高迪尔说，“我们的前提是，如果一种误导的模式与图谋确实存在，哥林多学院真的有义务把这些钱还给政府吗？ ”

哥林多学院这起案件，可能为今后如何在破产案中处理联邦学生贷款债务问题提供参考。这件案子是最大规模的营利学院倒闭事件，最近还有其他一些营利学院也将校园关闭，而且也受到了调查。伊特金说，“这起案件之美，就在于现在学生有声音了，他们建了一个有法定权力的委员会，能设法解决这些议题。它的意义已经超越了这个案例本身。”